凤迎辰跑回屋中,泪水不断滴落,缓缓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出声来,数滴泪珠滴在手上,长这么大来,她是第一次,有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才止住哭声,眼睛红肿,她亦知道,缘分为天注定,而他们……没有……
凤迎辰擦干泪水,下定一个决心,出去找到屠苏。
“屠苏。”凤迎辰拦住屠苏,道:“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
凤迎辰把屠苏拉到一旁,抿了抿唇角,开口:“屠苏,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
“嗯。”屠苏点头。
“屠苏,我们……是朋友吗?”凤迎辰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心里没底,她怕她在他心中连朋友都算不上。
“是。”屠苏毫不迟疑的回答:“你一路上也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
“屠苏,我喜欢你。”凤迎辰只觉得她若不说出来,在心里憋着不舒服,见屠苏毫无反应却又不会该如何回答的样子,果然跟她猜的一点错都没有,又道:“但我并没有想要跟晴雪姐抢你的意思,我找你,主要……还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屠苏疑惑的看着凤迎辰,凤迎辰松了松气,说:“晴雪姐,她放弃了轮回,找了你九百年……”
“你说什么?!”屠苏一惊,心中一颤。
凤迎辰把襄铃告诉她的一切都告诉了屠苏,既然她得不到,那不如帮这对有情人一把。
晴雪房间中,晴雪用法术显现水镜。
“婆婆,我想知道,苏苏现在身上还会有煞气吗?”
“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我已问过女娲大神,当日,屠苏魂魄隐约出现在桃花谷,女蜗大神见他仙灵残缺的太过严重,若是自行修复所需时日太过于长,而且仍会带有煞气,因此便用仙术帮他修复仙灵,注入鼎盛之灵力,于此,也消散了他身上本就仅剩不多的煞气。”婆婆解释着:“不过,晴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便是修复了仙灵,但他仍旧也只是一半的仙灵,所以,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前世的记忆。”
晴雪心下奇怪,说:“婆婆,苏苏……已经记起来了。”
婆婆惊讶:“什么?”屠苏对晴雪的爱,竟能突破这记忆的封锁,还是她低估了吗?
“晴雪,那你就好好在人间与他一起吧,幽都这边有广陌,你也不用担心。”
“嗯,我也会尽快会去一趟的。”
语落,水镜消失,晴雪抿了抿嘴唇,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暖笑意,正想出去,却看见屠苏开门走到自己面前,晴雪惊讶,但随即又笑着说:“苏苏,我正想……”
“为什么要骗我?”
屠苏蹙眉心疼的看着晴雪。
“苏苏?”晴雪疑惑,她……
“你找了我九百年,放弃了轮回,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屠苏难以想象这九百年来晴雪是如何生活的,仅凭着当年的一句承诺,就让她在世间苦苦寻了九百年,如何早知如此,他宁可不给自己她这样的承诺,他也恨,自己为何让晴雪找了这么久,还险些永远忘记她。
晴雪心下明白,她并不在意这些,正想说些什么,就被拉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被死死锁在其中,动弹不得,晴雪一震惊,缓缓抱住屠苏。
“苏苏,你还记得,巽芳姐说过的话吗?我也一样,不过是舍去了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有这一世就够了。”
屠苏眉头蹙的更紧,加大了抱晴雪的力度,说:“晴雪,我会好好陪着你,陪你回苏苏谷。”
晴雪抿嘴一笑,道:“苏苏还记得我们另一个约定吗?婆婆跟我说,你身上因女娲大神的灵力,已经没有了煞气,我真的很开心,我们可以一起走、一起看,我会永远呆着苏苏身边。”
屠苏用力“嗯”一声,闭上双眸,紧紧抱着晴雪,这一生,纵然万劫不复,有她足矣,他不会再放手。
晴雪只觉现在很幸福,九百年换如今,值得。
下午,几人都静静的呆着,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凤迎辰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她明白……是时候该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凤迎辰出来,少恭看见她,走上前去。
“迎辰姑娘,你这是要去?”
“少恭大哥,多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我也该回去了。”
“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之前误解了姑娘还未来得及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的。”凤迎辰连忙摆手。
“这样,你若是要走,我让大家都来跟你道个别,总归是朋友。”
少恭淡淡一笑,走去找屠苏等人,凤迎辰心中一惊,却又一阵暖意,他们,是朋友吗?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几人来到凤迎辰面前,襄铃见此心中有些不舍:“迎辰,你……真的要走吗?”
凤迎辰抿了抿唇角,点头:“对啊,我也要回家了。”
“迎辰,以后若是有什么苦难或是想要找我们玩儿,传信给我们就好了。”晴雪笑着说,她很开心可以交到凤迎辰这样的朋友,爽直的性子像极了当年的她。
“我们随时欢迎你来。”巽芳道。
“嗯,一定!”顿了顿,从包中掏出一串手链,戴到晴雪手上:“晴雪姐,这个送给你,这个手链是我亲手做的,上面的贝壳五彩石是有灵力的,你们若是遇到困难我便能感知到,可以来帮你们。”
晴雪抿嘴一笑:“谢谢你”
“不客气!”凤迎辰笑着答道。
屠苏掏出一袋银子,交到凤迎辰手中,道:“这一路你帮花了许多银子,你回去要赶路,带上吧。”
“是啊,带上吧。”兰生道。
凤迎辰知道她拒绝也没有用,点头收下:“很开心我出来这一趟能够见到你们,既然是朋友,我一定还会再来找你们的。后会有期!”
道别过后,凤迎辰离开方府,世间之大,此行可以交到朋友,已是满足。
少恭与屠苏等人交代后带着巽芳回到欧阳府看看,打理一下,屠苏想起什么,看着晴雪道:
“想出去玩儿吗?”
“好啊”晴雪莞尔一笑。
屠苏拉住晴雪的手,走出方府,兰生眼睁睁看着屠苏晴雪秀恩爱,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了看襄铃,道:“要不……我们也出去?”
多年不来琴川,如今的琴川真比当年热闹了许多,如江都一般,晴雪四处看,瞧见一个摊位上的一只类似于仓鼠的毛球,欢喜一笑,跑过去蹲下,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部。
“小姑娘喜欢啊,这个东西,我可不卖,这可是黄金飞天鼠,不卖不卖!”
“没关系,让我看看它。”
那黄金飞天鼠凑到位晴雪跟前来,似乎很享受被晴雪如此抚摸,露出满足的笑容,往晴雪手臂上蹭了蹭。晴雪被它这个样子给逗笑。
“小家伙,你真可爱!”
屠苏双手抱胸站在晴雪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黄金飞天鼠那副享受的模样,这应该是个能幻化成人形的公妖,这让他不禁想起了黑耀,不禁有种想把晴雪拉走的念头。
“小家伙,我改天再来看你啊。”
晴雪看它点了点头,又不禁笑起来,起身和屠苏继续走着,说:“苏苏,你说刚才那个小家伙是不是特别可爱啊,很像小黑球,不过就是颜色不大对。”
听到“小黑球”这三个字,屠苏心中莫名一阵不爽,面无表情道:“不可爱……”
晴雪看着屠苏的样子,双手背后,抿了抿唇角,道:“好吧。”
另一边,兰生和襄铃到处跑,兰生来到一个糕点摊位前,买下了一份。
“襄铃,这个是新出的,你应该是没吃过。”
襄铃接过来咬了一口,确实很合她的胃口,开心道:“味道不错。”转脸又忧愁:“呆瓜,你说你老喂我吃的,我又不是狗。”
“反正不管你是什么,都是我的襄铃。”兰生开心道。
“切。”襄铃嘴上虽然如此嫌弃,但心里很开心兰生又能恢复从前的性格,这样,真好。
将近日落,少恭也带着巽芳来到街上。
一天的时间过得似乎很快,四个人就这样在琴川逛了整整一天,晴雪看着四处,人越来越多,疑惑道:“今天出来的人好多啊。”
屠苏认同的点点头,晴雪瞧见一处卖荷花灯的地方,跑过去。
“姑娘,买吗?”
“老板,这河灯不是中秋才放的吗?”
屠苏也来到摊前,老板见晴雪如此问,笑着说说:“姑娘与公子怕不是琴川人吧,今日是三月三,各家姑娘和公子出来到河边相会,琴川就会放这个,这个你别看像河灯,其实是可以放飞她来许愿的。”
三月三?以前倒是听人说过,是各家单身男女出来相会的日子,已经有了爱人的依旧可以出来热闹,晴雪想着,而屠苏却全然不知,问:“三月三是什么日子?”
老板不禁失笑:“这位少侠怎么连三月三都不知道,你爱人不生气吗?”
老板看了一眼晴雪,又看向屠苏,屠苏不禁扭头看向晴雪,晴雪看着屠苏抿嘴一笑,对老板说:“我们买两个。”
“好嘞!这位少侠,可好好珍惜这姑娘吧。”
屠苏心底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双眸不自觉瞥了瞥别处,晴雪笑了笑,拿着两个荷花灯,道:“走吧苏苏。”
两人走下台阶来到湖边,这里已有许多人,街上淡黄的灯光映照着,湖边亭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绳,亭中还有那么几个人,望着湖面,天上飞着许多散发着光亮的荷花灯,一对又一对的爱人在这湖边静静享受,好一番温馨热闹的景象。
晴雪不禁笑了笑,将一个荷花灯递给屠苏,两人一起将灯放飞,晴雪合上双眸,双手合拢,默默许愿【希望可以和苏苏一起走、一起看】
屠苏看着放飞的荷花灯【希望,可以一直陪着晴雪】
晴雪缓缓睁开双眸,两人同时转头,视线对在一起,晴雪抿嘴一笑,笑容中,是温暖、是幸福,屠苏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晴雪,谢谢你。”屠苏语气中是少见的温柔。
晴雪疑惑的看着屠苏。
“是因为你,才有了今天的百里屠苏,才有了今天那么多美好的事。”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苏苏原本就是一个很温柔是人啊,只是不熟悉的人感觉不到而已。”
屠苏嘴角笑容未逝,晴雪也很开心的看着屠苏,看着这个已经多年不见的面孔。
屠苏突然想到什么,说:“晴雪,你现在这呆着,我去买点东西。”
晴雪很快的点头,看着屠苏离开,自己找了个台阶坐下,九百年过去,如今她的心境已经变得平稳许多,不再如从前一般爱闹。
湖岸的另一边,巽芳和少恭,安安静静享受着,兰生和襄铃,开开心心的玩闹着,这一切,是如此的美好,来得这么不真实。
屠苏来到卖糖人的摊前。
“公子想买个什么样的?”
“老板,可以自己做吗?”
琴川街上还是人山人海,热闹声不绝于耳,对于晴雪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只是她并不在意,上天并没有亏待她,也没有亏待屠苏,他们每一个,如今都又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今后,她也只希望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平淡而美好,不论时间长短。
良久,屠苏回到湖边,来到晴雪身边坐下,一腿放在上一台阶,一腿放在下一台阶,晴雪看见屠苏,又看见他手中递给自己的糖人,不禁有些惊讶,这个糖人,是一男一女,双手牵在一起,幸福地笑着,这一男一女,是她和他。
晴雪接过来,听见屠苏道:“生辰快乐,不过……做的不是很好。”
又是一惊,生辰?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心中只觉温暖,淡淡一笑,抬眸看向他:“谢谢苏苏,我很喜欢。”
这一句话,没了数年前的俏皮与欢脱,而是温暖与平静,柔声荡漾,是她心中的美好。
“砰——”一连几声烟花声,屠苏晴雪看向天空,一束又一束耀眼的烟花绽放着,五彩斑斓,看得人心中充满欢乐,晴雪开心的笑着:“苏苏你看,好漂亮啊。”
屠苏看着晴雪开心的模样,心中亦是开心,她大概已是数百年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吧,他没插话,将左手手臂搭在腿上,也回过头去望向天空,看那接连不断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