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贵妇圈子里,提起有孕在身的夫人,哪个不是形容慵懒,晨昏颠倒,恨不得整日与锦被为伴?唯独沈渡沈大阁领家的这位,是个活脱脱的例外。
天才蒙蒙亮,当别家夫人还在温暖的被窝里与周公缠绵时,沈府的马车已稳稳停在“琳琅阁”门前。庄清也精神抖擞地下了车,直奔她好闺蜜、京都第一珍宝阁老板娘孟姝的雅间。孟姝起初还笑盈盈地迎客,心想正好陪这位特殊时期的姐妹解解闷。谁承想,牌桌一开,庄清也那孕期的“好运气”加上本就精明的牌技,简直势如破竹。纤纤玉手翻飞,银票、碎银、甚至孟姝刚收上来准备入库的几锭金元宝,都像长了腿似的“噌噌噌”往庄清也那边跑。
不过半日光景,孟姝面前已是空空如也,连压箱底的私房钱都输了个干净。孟姝捏着最后几张可怜巴巴的银票,看着庄清也依旧神采奕奕、毫无倦意的脸,气得几乎要拍案而起,对着楼下就吼
孟姝快!去内务府!用飞的!告诉沈大阁领,他再不把他家这位‘财神奶奶’请走,我这‘琳琅阁’的招牌,明儿就得挂到她沈府门楣上了!
店小二得令,脚下生风,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生怕慢一步,自家老板娘就要连铺面都押上了。
庄清也前脚刚被匆匆赶来的沈渡温言软语“劝”离了硝烟弥漫的牌桌,后脚就兴致勃勃地直奔郊外马场。二妹庄语山正与几位手帕交悠闲地打着马球,见长姐挺着肚子策马而来,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众人慌忙围拢,七嘴八舌劝道
庄语山长姐,你这身子,快下来歇着,看我们玩就好!
庄清也却勒马一笑,阳光照在她红润的脸颊上,孕肚在轻便骑装的勾勒下显出一种别样的英气
庄清也无妨,活动活动筋骨,正好!
说罢,球杆轻点,便加入了战局。庄语山等人哪敢真打,处处小心避让,只盼着长姐尽兴便好。谁知庄清也一旦上了场,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策马、挥杆、拦截、击球,动作虽比平日稍缓,却依旧精准流畅,气势如虹。
几个回合下来,竟是她一人连赢三场!对手们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再看场中那位孕中妇人,竟似越战越勇,毫无疲态。庄语山第一个撑不住了,勒住缰绳,抹了把汗,对着庄清也告饶
庄语山好长姐,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快,快送长姐回府歇息!
生怕她再赢下去,姐妹情谊都要被这马球杆打散了。
被“护送”回沈府,庄清也却毫无归家休息的自觉。看着庭院里几盆开得正艳的秋海棠,她忽又来了兴致,觉得挪个位置光照会更好。于是乎,在阖府下人惊恐的目光中,只见她们身怀六甲的主母,竟挽起袖子,微微弯腰,试图去搬动那沉甸甸的紫砂大花盆!那隆起的腹部看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夫人!使不得啊!”管家嬷嬷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几个小丫头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想上前又不敢。眼看庄清也的手指就要碰到花盆边缘,管家嬷嬷当机立断,一把拽过旁边腿脚最快的小厮:“快!快去衙门!请大人!就说…就说夫人要搬山了!十万火急!”
待到沈渡再次风尘仆仆赶回府中,好不容易把兴致勃勃的花匠夫人哄回房,以为总算能安歇片刻时,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正是好眠时分。沈渡刚有些睡意,身边的庄清也却双眸晶亮,毫无困倦之意。她轻轻推了推丈夫,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雀跃
庄清也阿渡,月色正好,陪我去庭院练会儿剑吧?我感觉筋骨都舒展开了!
沈渡:“……”
他看着妻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勃勃生机和不容拒绝的期待。所有的劝解和“孕妇须知”到了嘴边,终究化作一声认命的、带着无限宠溺的叹息。
他认命地起身,披衣取剑,陪着这位精力旺盛得异于常人的孕妻来到院中。月光如水,树影婆娑。庄清也手持一柄未开锋的轻剑,身姿虽因孕肚而稍显圆润,动作却依旧带着昔日的灵动飒爽。
沈渡不敢怠慢,全神贯注地陪练,目光须臾不离她的身影,既要喂招让她尽兴,更要时刻准备着在她动作稍大时及时护住。剑光在月色下流转,映着庄清也满足的笑靥。
直到她终于微微喘息,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股子过人的精力才像是暂时告一段落。沈渡这才松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他上前,温柔地接过她手中的剑,再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玩累了却依旧让他爱到骨子里的“麻烦精”打横抱起。怀中的重量沉甸甸的,是他们的骨血,更是他此生甜蜜的负担。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回温暖的卧房,轻手轻脚地将她安置在锦被之中。
看着她终于合上眼帘,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沈渡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角,指腹轻轻拂过她微汗的鬓角,唇边那抹宠溺的笑,在寂静的深夜里,温柔得能融化月光。
别人家的夫人是温室里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花,而他沈渡家的这一位,是披着娇花外衣,内里却燃烧着熊熊火焰、精力旺盛得能点燃整个京都的…小太阳。他除了心甘情愿地守着、护着、陪着,还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