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大结局

第123章

江晚的手彻底垂落的瞬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江停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目光空洞得像被挖走了灵魂，黑桃K还在疯狂嘶吼，挣扎着要扑过来，严峫抬脚狠狠碾住他的手背，枪托砸在他后脑上，却没能让他闭嘴。

“她骗我！她一定在骗我！”黑桃K的声音撕裂般尖锐，血丝爬满了他的眼白，“那个孩子根本不存在！江晚你起来！你看着我！”

江停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过后死寂的海面，没有任何波澜，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涌，他小心翼翼地将江晚放在地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然后慢慢站起身。

散落的碎玻璃在他脚下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一步步走向被严峫按在地上的黑桃K，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你满意了？”江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

黑桃K猛地抬头，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江停眼睛的刹那，如遭雷击般僵住，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悲痛，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仿佛连恨都被抽干了。

“她从来没骗过你。”江停弯腰，捡起地上那把黑桃K掉落的枪，枪口稳稳对准他的眉心，“满满是你的女儿，现在这个，也是，但你不配。”

“不——！”黑桃K疯狂挣扎，却被严峫死死按住，他看着江停扣动扳机的手指，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

“砰——”

枪声在密闭的书房里炸开，震碎了最后一盏悬着的水晶灯。

黑桃K的笑声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放大，眉心渗出一点猩红，然后缓缓涣散，。他到死都盯着天花板上摇曳的火光，像是在看一场终于落幕的荒诞剧。

江停松开手指，手枪“哐当”落地，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回江晚身边，在她冰冷的身体旁缓缓跪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姐，结束了。”他低头，在她冰冷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带你回家。”

话音刚落，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彻底失去了意识。

建宁市第一医院的消毒水味，是江停醒来时闻到的第一种味道。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一切都干净得刺眼，他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掌心，严峫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胡茬冒出了大半，显然熬了很久。

江停的喉咙干涩得发疼，他想开口叫他，却发现自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书房里的枪声，姐姐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黑桃K最后疯狂的笑，还有自己扣动扳机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醒了？”严峫猛地惊醒，见他睁着眼睛，瞬间红了眼眶，他握紧江停的手，声音沙哑，“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是急火攻心，加上之前的旧伤复发，需要好好休养。”

江停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别说话。”严峫连忙按住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姐...”

江停的眼睛缓缓闭上，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满满还在幼儿园，我没告诉她真相，只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了。”严峫的声音哽咽，“吕局和魏局来看过你，他们说...要给江晚追授烈士称号，她的功绩，国家不会忘记。”

江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三天后，江晚的葬礼在烈士陵园举行。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在为这位迟来的英雄哭泣，江停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怀里抱着江晚的遗像，照片上的她笑得温柔又明亮。

严峫站在他身边，一手牵着懵懂的满满，一手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随时会倒下，满满穿着小小的黑色裙子，仰着头问：“舅舅，妈妈为什么不笑了？”

江停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声音沙哑：“妈妈去天上当英雄了，以后会变成星星看着满满。”

满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照片上江晚的脸颊。

吕局和魏局站在墓碑前，亲手将覆盖着国旗的烈士证交到江停手中，红色的封面上，“革命烈士江晚”几个金字在雨中闪着光。

“她是我们的骄傲。”吕局的声音带着哽咽。

江停接过烈士证，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金属国徽。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墓碑上的照片，也冲刷着所有人脸上的泪水。江停望着那方冰冷的墓碑，在心里轻声说：

“姐，回家了。”

远处，严峫牵着满满的手，静静地等着他。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在雨幕中架起一道彩虹，像是在预示着，那些黑暗的过往，终将被光明驱散。而活着的人，会带着逝者的信念，继续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