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菜很快上来，服务员都退了出去，沈念姚一边欣赏窗外的夜景一边品尝美食。
时不时留意一下顾寒笙有没有什么异样，包间里回响着轻音乐，气氛很是轻松。
“以后我尽量不让你待在别墅里。”她抬眼说了一句，便低下头去。
别墅里有梁婶在，他们就得演男女朋友。沈念姚头疼的慌，也不是她不想找啊，主要遇见的人不合眼缘，感情又怎么可能说有就有呢？
顾寒笙嗯了一声，两人便没了下文。
食不言。
等两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别墅的灯依旧亮着，梁婶推门迎接回来的主人：“小小姐，还有小小姐的……朋友，欢迎回家。”
她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沈念姚笑着介绍：“梁婶，这是顾寒笙，我的……男朋友。”
少年弯起唇角：“梁婶好～”
“诶，好～”梁婶笑着回应，又道：“下午送到别墅的那些东西，我都规整好了，衣服都放在衣帽间里，贴了便利贴。”
“麻烦您了。”顾寒笙鞠躬道谢，两人便向楼上走去。
看着两人并肩上楼的背影，欣慰高兴，又有些惆怅。
欣慰的是小小姐终于找到了喜欢的人，老爷的一大心愿也算完成了；而惆怅，沈念姚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那么一个小豆丁就跟在她身后“梁婶梁婶”的叫。
一转眼，当年的小豆丁都长这般大了，心里有什么，也不会和她说喽……
她叹息一声，看见沈念姚回来，她也算安心了。
想到顾寒笙，这个看着沈念姚长大的女人又扬起了笑容。那个小公子看小小姐的时候，眼底的温柔和情意做不得假，也算不错，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那就好。
楼上，和顾寒笙分别后，她一头扎进浴室，等洗完澡出来才注意到窗外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声很大，掺杂着沉闷雷声，如同野兽的咆哮。
她握紧双拳，伪装的温柔乖顺已然散去，周身气息冷冽得渗人，原本那双泛着温柔的眼此刻如同一口枯井，让人瞧不清，看不透。
抽屉被拉开，她熟练的拿出里面的一串佛珠，走到阳台。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那串白玉佛珠，一粒一粒的划过。
这佛珠，是请京城最有名的普陀寺开过光的，日夜受寺里香火熏染，伴诵经之声而卧。
是沈念姚特意求来的，住持说她身上戾气太重。她想扮演好一个温和的人，便日日手握佛珠口诵经文。
或许有用，又或许没有，但她不在乎，只是需要一个能让她平静下来的方式。
雨幕模糊了夜景，恍惚中她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哭闹的小女孩……
“爸爸，爸爸！呜呜呜……你是我爸爸的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不要念念？”
“同学们都说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可是念念明明有爸爸的，爸爸……”
“爸爸不要丢下念念！”
“呵……”她嘲弄的勾起唇角，至今她仍记得那个时候。
“哪里来的小野种，居然随便喊别人爸爸，果然是没人要的小野种。”
“亲爱的你别生气，我马上把她丢出去，绝对不让她碍你的眼。”
男人一只手就轻松把她拎起来，随手一丢就将那小小的一团丢入雨中。
那天的雨很大，小小的孩子在雨中呆呆坐了很久。
尖锐的石头磨破了她的皮肤。
很久很久，久到眼泪都没有了，三岁多的孩子呆呆的看着自己擦破皮的手。
男人伸手过来的时候她还张开双臂，幼儿园的小朋友说，爸爸的怀抱很温暖，很大。
可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样的啊？为什么她只感觉到好疼好冷……
“那天的雨比今天还要大些呢……快了，这盘棋就快下完了……”白皙的手越过阳台的护栏伸到雨幕之中，冰凉的雨水打在手心向四周溅开，她说的不是雨，也不是棋。
想起那些年沈家的艰难，对那个男人恨无可磨灭，除非你死我活，否则永远都不会消散。
受尽佛经香火洗礼的佛珠，终究还是无法磨去她周身的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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