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笙洗漱完,打算到阳台听听雨声。他的房间很亮,每一颗灯都亮着,只是没找到阳台灯的开关。
走出门,他一眼看见隔壁阳台上那抹身影,雨水打在她的手上四溅,那人也不动安静的立在那里,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玩偶。
她身后的房间很暗,好像没有开灯,就像一只张开巨口的猛兽随时能将人吞噬。
而那人转身走向屋内,一步步踏进黑暗,好像自愿坠入深渊般。没由来的,顾寒笙有些心慌,他转身回到房间……
细微的敲门声引起女生的注意,她听出这不是梁婶的敲门声,别墅里的佣人没得到允许也不会来打扰她,那就只能是隔壁那个了。
她打开门,少年果然站在门口。
“你…这是?”
少年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睡衣,手上还抱着一个……枕头。
脸色苍白,仔细看还能看出少年在发抖。
沈念姚疑惑的看着他,少年咬着嘴唇,好半晌才颤声开口:“房间里的灯好像坏了…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什么,沈念姚却懂了。
他怕黑,不然也不会打着手电筒站在她门口。
她拧了拧眉,侧身让人进房间,顺手打开了卧室的副灯,暖色的灯光并不刺眼,却驱散了少年的不安。
见他似乎缓过来,沈念姚给他倒了杯水,“我去隔壁看看。”
侧卧的门还开着,她摸到开关按了按,屋内一片漆黑,一声闷雷炸响,闪电撕裂夜空。
她拧着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多。
算了,明天再找人来修吧。
这么晚了打扰别人睡觉,属实不道德。
她回到房间,少年拘谨的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手上还捧着她刚刚倒的热水。
低着的头在听到动静的时候抬起来,那双眼里藏着的恐惧和慌乱让沈念姚看不懂。
她靠近两步,忽然就嗅到了血腥味,在靠近,她确定,血腥味是从少年身上传来的。
随着她的靠近,沙发上的少年忽然就产生了很大的反应,水杯倒在地上,玻璃碎裂,温热的水洒得到处都是。
而顾寒笙,沈念姚倏地停下脚步,看着缩到沙发角落颤抖不止的少年,眉头紧锁。
“顾寒笙?”她试探的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少年抬起眼看向她,咬着唇,一只手死死抠住自己的手臂,疼痛让他清醒一瞬。
抬眼就看见沈念姚站在不远处,眉头皱的死死的模样,少年心底涌现出巨大的无力感。
他强撑着嗯了一声,很轻的一声,就好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那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已经渗出血迹的手臂。若换作平常,少年一定能察觉她目光的落点,可是现在他仿佛看到了浓浓的厌恶。
“念念……”他颤声开口,声音很小,但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沈念姚还是听到了。但她没应声,转身就走,只留少年怔怔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少年心中涌现无尽恐慌,他想控制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想追上去,想解释他不是故意这样表现,也不是演的,他只是病了,别留下他一个人……
他只是病了……
男生死咬着嘴唇,好像要咬出血来才肯罢休。他自虐似的死死按住伤痕累累的手臂,紧紧抠着,好像要将裂开的伤口扩得更大,一只白皙匀称的手骤然握住他的手腕。
沈念姚去而复返,等她拿到别墅备着的医药箱回来,就看见他企图伤害自己。
“你是不会痛吗?”她压着声音低喝一声。
握住他手腕的手很纤细,力气却大得出奇。他挣扎着,却也挣不开。一瞬间放弃反抗,顾寒笙眼眶通红,低着头任人摆弄。
沈念姚打开医药箱,将少年的袖子卷上去,绷带已经被血浸染成红色。
这样的出血量绝对不是一个小伤口能有的,她一边小心解开绷带,一边调笑:“劲还挺大。”
这人手上挣扎的力道,如果不是沈念姚会武,且常年健身,换一个普通人来,绝对不可能压制得住。
绷带解开来,露出少年手臂上狰狞的伤口,新伤加旧伤,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几道。
“你自己割的?”伤口在手臂内侧,如果是外力,应该伤在外侧才对。
伤口深深浅浅,看得出来下手的时候少年没留余力。
之前的绷带,就像个摆设,因该只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就包扎上没管了,这会伤口已经有了点发炎的趋势,而 且有两道很深,正汩汩往外冒血。
沈念姚看得直皱眉,手臂隐隐作痛,好像这伤口在她身上似的。
翻找出干净的纱布重新将少年的伤口包上,她睡衣都没换直接拿了件外套强势的拽着顾寒笙没受伤的那只手就往外走。
那人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到了房间门口却始终不愿再往前半步,也不说话。
沈念姚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怕强硬拽会弄伤他,只能认命的打开手机找到控制别墅灯光系统的选项,打开了大厅的灯。
一瞬间,别墅灯火通明,少年乖乖任由她攥着往楼走,想到她的车都停在地下车库,有认命的把人拉向电梯。
她算是看出来了,顾寒笙的精神状态不对,非常不对。
在进入电梯后,他突然问:“你也要把我带出去丢掉吗?”
沈念姚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力道不重,但顾寒笙还是委屈得红了眼眶:“我会很听话的,你别打我…别丢掉我……”
“带你去医院。”沈念姚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