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频
苏新皓发现他和朱志鑫之间的空气开始变稀薄，是在连续三次错过对方递来的眼神之后。
那天训练室的暖气开得很足，队友们围在镜子前讨论新舞台的动作，苏新皓攥着矿泉水瓶，指尖把塑料捏出细微的纹路。他余光里全是朱志鑫的身影——对方正低着头和张泽禹说笑着，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嘴角弯成熟悉的弧度，可那笑容却没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转过来和他分享。
“新皓，你觉得这个转身动作要不要再加快半拍？”朱志鑫终于看过来，语气和平时没两样，可苏新皓却莫名顿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觉得可以，你要是觉得吃力，我们可以再抠一遍细节。”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以前他们讨论动作，朱志鑫总会笑着说“你陪我多练两遍就行”，而他会直接把音乐调到那个片段，连多余的话都不用讲。可现在，朱志鑫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等下练的时候再调整”，就又转回头去和张泽禹继续刚才的话题。
训练结束后，苏新皓故意磨蹭着收拾东西，想等朱志鑫一起走——以前他们总是最后两个离开训练室，会绕远路去买校门口的烤肠，边走边聊些没营养的废话，比如“今天的牛奶太甜了”“下次想试试新的舞蹈风格”。可这次，朱志鑫和张极打了声招呼，就背着包快步走了，连余光都没往他这边扫。
苏新皓站在空荡荡的训练室里，看着地上两个并排的影子慢慢变成一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朱志鑫的聊天框，输入框里的“今天要不要一起刷题”删了又改，最后还是换成了一个简单的表情包。过了很久，才收到对方的回复：“不了，我今天要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练声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月。以前他们总是形影不离，训练时会下意识站在一起，休息时会分享同一块饼干，连宿舍的床位都特意选了相邻的；可现在，他们像是被无形的线拉开了距离，训练时站在队伍的两端，休息时各自坐在角落，聊天框里的消息越来越短，从以前的长篇大论变成了“好的”“知道了”“嗯”。
苏新皓很困惑，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上次他因为练舞忘了和朱志鑫约定好的电影？还是上次朱志鑫跟他分享新写的歌词，他因为太累没认真听？他想找朱志鑫问清楚，可每次看到对方平静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得到不好的答案，怕自己的在意会变成对方的负担。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末的雨夜。那天苏新皓练完舞已经很晚了，走出公司大门时，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他没带伞，只能站在门口等雨停。就在他掏出手机想叫车时，一把黑色的伞递到了他面前。
“没带伞？”朱志鑫的声音从伞后传来，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额头上。
苏新皓愣了一下，才接过伞：“你怎么还没走？”
“刚练完琴，看到你站在这儿。”朱志鑫顿了顿，补充道，“我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会下雨，所以带了伞。”
他们并肩走在雨里，伞柄偶尔会碰到一起，两人都会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一点，然后陷入沉默。雨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掩盖了彼此的呼吸声。苏新皓看着两人脚下的水洼，里面的两个影子靠得很近，可现实里的他们，却像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
“新皓，”朱志鑫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最近有点远了？”
苏新皓的心猛地一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朱志鑫：“你也这么觉得？”
朱志鑫点了点头，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上次我想跟你说我新写的歌，可看到你练舞练得那么累，就没好意思打扰你；后来你跟我聊刷题，我那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声乐，也插不上话……”
“我也是。”苏新皓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上次我想跟你说新学的舞蹈技巧，可你一直在跟张泽禹聊声乐，我就没敢说；还有上次约定好的电影，我不是故意忘的，是练舞练到忘了时间，我以为你会生气，所以没敢跟你解释……”
雨还在下，可两人之间的沉默却被打破了。他们站在路灯下，看着对方的眼睛，才发现原来彼此都在在意着这段关系，都在因为害怕打扰对方而刻意保持距离。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朱志鑫看着苏新皓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最近在练声乐，是因为我想尝试新的舞台风格，我想以后能和你一起合作一首唱跳结合的歌；我写的歌词，里面有一句是‘我们要一起站在最高的舞台上’，我本来想等写完了第一个唱给你听。”
苏新皓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看着朱志鑫，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我最近一直在练新的舞蹈技巧，也是想以后能和你一起编一支双人舞；上次没跟你解释电影的事，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不重视我们的约定，其实我后来特意去看了那场电影，还拍了照片想给你看。”
雨渐渐小了，路灯的光透过雨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朱志鑫看着苏新皓，突然笑了，还是以前那种熟悉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那我们下次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忘。”
“好。”苏新皓也笑了，心里的堵得慌的感觉终于消失了，“那你下次写了新歌，一定要第一个唱给我听。”
“没问题。”朱志鑫说着，往他这边靠了靠，“伞往你那边挪点，你肩膀都湿了。”
苏新皓听话地把伞往朱志鑫那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雨还没停，可他们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开始聊起最近的训练、喜欢的歌曲、未来的计划，话题像以前一样源源不断，从路边的烤串店聊到新出的游戏，从舞蹈技巧聊到声乐心得，仿佛之前那段疏远的日子从未存在过。
回到宿舍楼下时，雨已经停了。朱志鑫把伞递给苏新皓：“这个伞你拿着吧，明天可能还会下雨。”
“不用，你拿着吧，我明天可以带另一把。”苏新皓把伞推了回去。
两人推让了半天，最后朱志鑫笑着说：“那我们明天一起用这把伞去公司吧，这样就不用推了。”
苏新皓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好啊。”
那天晚上，苏新皓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和朱志鑫的聊天框，里面不再是简短的回复，而是长长的一段话：“我今天写了一段新的旋律，明天唱给你听，你帮我看看合不合适；对了，下次我们编双人舞的时候，我想加一点地板动作，你觉得怎么样？”
苏新皓笑着回复：“好啊，我最近也在练地板动作，我们可以一起抠细节；还有，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吃楼下的包子，他们家的肉包超好吃。”
很快就收到了朱志鑫的回复：“好！明天七点在楼下等你！”后面还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苏新皓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心里暖暖的。他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从来不是因为话题变少，而是因为害怕打扰而刻意疏远。只要彼此都在意着对方，只要愿意主动迈出一步，那些消失的话题，那些疏远的距离，都会慢慢回来。
第二天早上，苏新皓准时在楼下等朱志鑫。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包跑过来，笑着说“久等了”时，他知道，他们又回到了以前那种同频的状态，而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一起站在最高的舞台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