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星火
深秋的梧桐叶铺满邓家别墅前的车道时，左航的车稳稳停在雕花铁门外。他坐在后座，指尖摩挲着定制西装的袖口，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是助理刚发来的左氏集团季度财报，营收同比增长300%，彻底摆脱了三年前的颓势。
邓佳鑫开门时，手里还拿着本财经杂志，封面恰好是左航意气风发的照片。他穿着米白色针织衫，长发温顺地垂在肩头，看见左航时，眼底没有太多波澜，只淡淡问：“你来了，要喝什么？”
左航跟着他走进客厅，昂贵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他曾无数次在这里留宿，熟悉邓佳鑫泡茶时会先温杯，熟悉他看书时会在书页边缘折角，熟悉他在深夜加班后会靠在沙发上打盹——可现在，这些熟悉突然变得陌生。
“佳鑫，我们该结束了。”左航坐在沙发上，刻意让语气显得冷漠，像在宣布一项商业决策，“左家现在不需要邓家的支持，我们继续在一起，对双方都没好处。”
邓佳鑫倒茶的手顿了顿，热水在白瓷杯里漾起细小的涟漪。他抬起头，看向左航，眼神清明得让左航心慌：“所以，这两年你对我好，都是假的？”
左航避开他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是为了左家，但我也没亏待你。你想要的资源，我都给你了。”
“包括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说过的话？”邓佳鑫把茶杯推到他面前，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左航，你有没有哪怕一秒，是真心的？”
左航沉默了。他想起无数个深夜，邓佳鑫会陪着他改方案到凌晨，会在他压力大时默默递上一杯热牛奶，会在他应酬醉酒后耐心照顾——那些瞬间，心脏的悸动是真实的，可他总告诉自己，那是利用过程中的“副产品”，不能当真。
“没有。”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像是要斩断所有不该有的念想。
邓佳鑫点点头，没有哭，也没有质问，只是起身走进书房。几分钟后，他拿着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出来，放在左航面前：“这里面是你送我的所有东西，手表、项链、戒指，还有左家借邓家的那笔资金的还款凭证，我已经让财务划过去了。”
左航看着那个盒子，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以为邓佳鑫会哭着挽留，会质问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会像以前一样依赖他——可邓佳鑫没有，他平静得像在处理一笔普通的生意，仿佛这两年的感情，只是一场合作。
“就这样？”左航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邓佳鑫看着他，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却不是难过，而是释然：“不然呢？左航，我邓佳鑫从来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了的人。以前是我蠢，把你的利用当成真心，现在醒了，自然该断得干净。”
他送左航到门口，看着左航的车消失在车道尽头，才转身关上大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缓缓滑坐在地，指尖终于忍不住颤抖——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解脱。他早就察觉左航的不对劲，只是不愿意承认，直到今天，左航亲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反而让他彻底放下了。
左航回到左家别墅，看着空旷的客厅，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前他加班晚归，总会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桌上会有温好的饭菜；现在他站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寂静。他打开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看着里面熟悉的物品，突然想起邓佳鑫第一次收到项链时的样子——他当时笑着说“太贵重了”，眼里却闪着光。
那之后的日子，左航开始疯狂地工作，试图用忙碌填补心里的空缺。可越是忙碌，邓佳鑫的影子就越清晰。他会在改方案时想起邓佳鑫的建议，会在喝咖啡时想起邓佳鑫喜欢加两勺糖，会在路过曾经一起去过的餐厅时，忍不住停下脚步。
他终于意识到，那些被他当成“副产品”的悸动，早就变成了真心。他喜欢邓佳鑫的聪明冷静，喜欢他的温柔细心，喜欢他在面对困难时的坚韧——可他亲手把这个人推开了。
半年后，左氏集团的股价开始莫名下跌，几个重要的合作项目接连被截胡。左航派人去查，才发现背后的推手竟然是邓佳鑫——他离开左航后，回邓家接手了家族的科技板块，凭借精准的决策和过人的能力，短短半年就让邓氏科技成为行业新贵，而左氏集团，成了他第一个“目标”。
左航第一次在商业上感受到挫败。他看着邓佳鑫在发布会上侃侃而谈的样子，电视里的人穿着深色西装，眼神锐利，从容自信，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依赖他的邓佳鑫了。
他忍不住拨通了邓佳鑫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声音冷淡：“左总，有事吗？”
“佳鑫，我们能不能谈谈？”左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关于以前的事，我想跟你道歉。”
邓佳鑫沉默了几秒，说：“明天下午三点，邓氏科技楼下的咖啡馆，我只有半小时时间。”
第二天下午，左航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咖啡馆。他看着窗外，终于看见邓佳鑫的身影——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身边跟着助理，步履匆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邓佳鑫在他对面坐下，把电脑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左总，有话直说，我后面还有会。”
左航看着他，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佳鑫，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更不该在意识到喜欢你之后，还嘴硬说没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但我真的……很想你。”
邓佳鑫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眼底没有波澜：“左航，道歉我收下了，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可我现在是真心的！”左航往前凑了凑，声音急切，“我可以弥补你，不管是左家的资源，还是我这个人，我都可以给你！”
邓佳鑫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左总，你还是没明白。我不是因为你利用我而生气，而是因为我看清了，你从来不会把真心放在第一位。以前你为了左家利用我，以后你也会为了左家，再次放弃我。”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左总，我还有会，先走了。以后左氏集团的事，我会让助理跟你对接，我们没必要再私下见面了。”
左航看着邓佳鑫转身离开的背影，想伸手拉住他，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咖啡馆的落地窗外，阳光正好，可他的心里，却一片冰凉。
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就像他曾经拥有过邓佳鑫的真心，却因为自己的贪婪和懦弱，亲手把它弄丢了。而邓佳鑫，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更耀眼的模样，再也不需要他了。
左航坐在咖啡馆里，看着桌上冷掉的咖啡，第一次红了眼眶。原来最痛的不是被拒绝，而是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那个被你伤害过的人，已经不需要你的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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