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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夏3 ——潘云贵

时光不识你我

那天夜里回寝室,走着走着路,好像被自己走长了好几段之后,发现我竟然从三号宿舍楼走到了13号宿舍楼你的楼下,一些女生刚洗完澡,他们在阳台上抚弄着湿湿的长发,飘着淡淡的青柠檬味道,一些女生在晾衣服,当然我没有认真去看这些场景,因为我的心里还想着你。

到现在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彼此也都没有见面的勇气和期待,时间真的能把一个人漂白,然后又变成职业放进一本,我们似乎从未翻过的空白笔记里,爱情的开关,我们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按下OFF的?如果你不知道,我不会再问,如果你知道,也不要告诉我,我怕我会难过,又想着重新去爱ON。

某天还能见到你的话,在喧嚣的街角或者寂静的公园,我只会问你,你最近过的好吗?一切都还顺利吗?

务必快乐。

一个月里,接连下了好几场雪,空气如同感冒一样,有些微凉

耳朵听着雨水从屋檐下滑落而下的声响,内心却异常安静,我在思考一些事情时,不会学标准的文青那样抽烟或者喝酒,我只会呆呆的站着,或者静静的坐着,我没有当思想家的潜质,也缺乏哲学家的神经质,所以想的问题都很肤浅,比如昨天洗的短裤,今天会不会干?家里的西瓜吃完了,要不要再去超市抱一个回来?水龙头漏水了,但情况好像不严重,要找人来修吗?最新的小说还要多久才能写完?女主角和男主角最后死了好还是活着好?还有柜子里的板蓝根好像少了几包,是不是有谁感冒了?

我并不是一个懂得关心和体贴别人的人,对于身边的亲人也常常如此,从小到大都过得太自我

我爸因为长期做工,腿脚一直不好,但他还继续整天在外奔波忙碌,恶性循环,骨头也越来越脆弱,他一直都不放心我,要我在学校时,每周五晚上都打来电话给他讲一最近一周的情况,有时我忘记了,第二天早上他就打来电话,有时我和朋友出去逛街,深夜才回来,想起要给他打电话时,已经十点多,唯唯诺诺的打回家里接电话的正是我爸,他竟然没睡而往常过了九点,家里的灯火就暗了,他每次在电话里说的话基本一样,无非是最近学习怎样,饭要多吃点,有没有生病?外面天冷,自己多买几件衣服,穿钱不够的话,也不要自己省着,一定要告诉家里,我们看不到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日渐苍老的声音,透过雨夜冷的空气,传到我的耳膜里,带着些粗哑,像秋日里落叶被人踩碎时发出的声响,而我通常只是回答着嗯,知道了,我会的,这样简短的语气词或者短语。也有几次电话是我妈接的,问的话跟我爸相像,只是结尾,他会和我说,你爸最近腿脚又犯病了,在家没歇几天,又跑去工地上了,这样下去……你有时间也劝劝他,我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但心里明显有个地方疼了,如同玻璃制品碎了一地,锋利的咋像全身,而我却无法触摸到那疼痛的具体位置,就像一直以来,我都把父亲的身体状况忽略掉了一样,从未在电话里提起,而他自己也从未向我说过。

初二那年夏天,我想搬出吵闹的学生宿舍,到外面租房,安心复习,我爸提前通过熟人为我联系好住处,那天要搬寝室,他早上五点多就从镇上坐大巴车来市里,我的高中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后,他才打来电话问我住哪栋楼,门号是多少?那时铅灰色的云层不断在空中集聚,天色有些暗。我正在食堂吃早饭,吃完又要赶着去教室上早自习,我让他先在门卫室里坐一下,等班主任批下假条后再一起搬,过了几分钟,他打来电话笑着说刚才有人找我,要办一些事情,今今天先不搬了,你不用请假了,自己好好上课,我听好哦了一声,也没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上午第二节做课间操的时候,憋了几个小时的,大雨畅快淋漓地冲刷下来,人群纷乱的逃回教学楼,远处的房屋草地都陷入一片云雾之中,我,在走廊上抖着被淋湿的衣角,有执勤队的朋友跑来和我说,他在检查宿舍时,看见我爸正在搬东西,我听到后疯了一样,往寝室跑去,打开门,直接自己的床位空了,行李被人扛走了脸盆,毛巾,牙膏牙刷都消失了,瓷砖铺的地板上流了一排印记很深的脚印,带着一些水花和泥子,眼睛里相信辣椒水火辣辣的,很疼,脸上的表情撑不住了,顷刻间,塌方,我趴在空荡荡的书桌上,不停地流泪,脑中涌现的是一个老男人,在大雨中肩上扛重物独行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与暮里,一个再也无法瞥见的点。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觉得有一同寝室的同学推门进来了,他问我你是真的要搬出去了啊,我看着他脑子里晃过什么,立刻冲出了宿舍,你干嘛外面还下着雨呢?喂……寝室同学的声音很快就被丢在大雨之外,一路上雨都在下着,我没打伞,只朝着租住的那个地方不断的跑,不断的跑,我知道,比起父亲,我淋的雨还很少,比起他的肩膀,我的还很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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