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玫瑰

结婚纪念日那天，她穿着初遇时的白裙子，闭眼等待他的耳光。

这是他们相爱十年的秘密传统——巴掌越重，爱意越深。

第一掌他留了力，她嗔怪：“你当年在图书馆可不是这样的。”

第二掌她嘴角渗血，却笑着吻他。

第三掌过后，她倒在他怀里轻声说：“其实三年前，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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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在空气中舒缓地流淌，像融化了的蜜糖。十年了，这首他们初遇时图书馆角落里无声共享的旋律，从未在纪念日里缺席。落地窗外，城市华灯初上，给室内铺陈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林姝穿着那件裙子，象牙白的丝绸，款式有些旧了，但保存得极好，腰线处依然保持着十年前她最美的轮廓。她甚至还细细描摹了同当年一样的妆容，眼线微扬，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只是再精致的粉黛，也难掩她眉宇间那抹被病痛悄悄侵蚀过的、无法彻底掩饰的疲惫与苍白。她站在客厅中央，光线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虚弱的柔光。她看着他，眼睛亮得异常，里面盛满了水光，和一种近乎决绝的甜蜜。

陈默站在她对面，喉咙有些发紧。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她的脸颊，触感微凉。他的目光贪婪又痛苦地掠过她的眉眼，她的唇，最后定格在她微微仰起的、那片已然准备好承受什么的柔嫩肌肤上。

“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

林姝闭上眼，长睫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她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点了点头。

他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堵得厉害。手臂抬起，带着风声，却在最后接触的瞬间猛地收束了绝大部分力量。

“啪！”

一声清脆，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过于克制了。

林姝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睁开眼，里面没有痛楚，只有一丝不甚满意的娇嗔。她望着他，声音软软的，带着提醒：“默，你当年在图书馆，可不是这样的。”

记忆轰然回涌。那个堆满旧书、阳光弥漫的下午， accidental 的碰撞，少年慌乱中失了分寸的手，那一声真正清脆响亮的误会……以及后来，这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最隐秘、最极端，也最真实的爱意表达。越痛，越真实；越重，爱越炽烈。

陈默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像石头。

第二掌，他不再保留。手臂挥出，用了极大的力气，带着他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爱意。

“啪——！”

这一声，结实，沉重，甚至带着点回音。

林姝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几缕发丝粘在了瞬间红肿起来的颊边。一丝鲜红的血线，从她柔嫩的嘴角缓缓渗了出来，像雪地里骤然绽开的梅。火辣辣的痛感在脸上炸开，迅猛而剧烈，她却在这极致的痛楚里，奇异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甚至带着一种被满足后的酣畅。她转回头，踮起脚尖，不顾一切地吻上他的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迅速弥漫开，咸涩，又滚烫，像某种献祭。

喘息着分开，她的气息不稳，眼神却更加灼亮，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最后一下，默。给我。”

陈默看着她颊上清晰的指痕，看着她嘴角那抹刺目的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扭曲般地疼。他摇头，身体微微发抖。

“求你。”她轻声说，眼神是那样固执，又是那样哀切。

他几乎是从灵魂深处榨取出最后一丝力气，手臂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挥出去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慢了，他看到她的白裙子在光影里晃动，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栀子。

“啪！！”

这一声，闷响。比之前更甚。

巨大的力道让林姝整个人向后踉跄，直接软倒下去，被他早已准备好的、颤抖的臂弯牢牢接住。

重量落在怀里，轻得让他心惊。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粗重交错的喘息声，还有那首循环播放的、甜得发苦的老歌。

林姝靠在他胸膛上，脸埋在他颈窝，滚烫的体温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飘，像随时会断掉的游丝。

“默…”

“嗯？”他哽咽着回应，手臂收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其实……”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声音轻得如同耳语，“三年前，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那首甜腻的背景音乐，窗外流动的车灯，世界上所有其他的声音和色彩，都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怀里这具轻飘飘的、散发着余热和血腥气的身体。

三年前……正是他们这个“传统”开始变得一次比一次更用力、更疯狂的时候。

陈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只有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大颗大颗地砸下来，落在她散乱的黑发间，落在她白皙的、此刻正浮现着惊人红肿的颈侧。

第二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