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瞬即逝,依照惯例,第四天需为逝者沐浴更衣。殡仪馆里,气氛沉重压抑到了极点,哀伤如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几近窒息。墙壁上惨白的灯光倾洒而下,映照出众人悲痛万分、几近绝望的面容。
洪河与沈一朗站在“时光”的遗体旁,他们的眼眶泛红,眼神中满是悲戚,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洪河深吸一口气,率先伸出手,那双手微微颤抖着,轻轻地将时光的身躯扶起。沈一朗则迅速端来一盆温水,随即将浸湿后拧干的毛巾递给洪河,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声音喑哑得厉害:“洪河,别太难过,咱……咱好好送时光最后一程。”
洪河接过毛巾,先是轻轻擦拭着时光的脸庞,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仿佛时光只是沉睡,稍一用力就会将他惊扰。毛巾缓缓滑过时光的眉眼、鼻梁、嘴唇,洪河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滚落下,砸在时光的脸颊上。“时光,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们……”
沈一朗在一旁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洪河,别太难过了……时光他……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沈一朗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哭腔,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安慰洪河。
洪河深吸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手指哆哆嗦嗦地解开时光衣物的扣子,每一个动作都迟缓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饱含着无尽的不舍与沉痛。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时光的脸上,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容颜镌刻在脑子里。
而在不远处,林灿、白潇潇和何嘉嘉静静地站着,难过之情溢于言表。林灿双眼蓄满泪水,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白潇潇用手捂着嘴,身体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殡仪馆内若隐若现。何嘉嘉则神色黯然,目光始终停留在时光的身上,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痛苦。
洪河与沈一朗继续有条不紊地为时光进行换衣。当洪河解开衣领处的扣子,时光白皙的脖颈随之袒露。就在此刻,沈一朗瞬间察觉到异样,他双目圆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洪河……你快看……”
洪河顺着沈一朗的目光望去,顿时也察觉到了异常。只见时光脖颈之上,原本该有的那条疤痕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沈一朗一样,满脸皆是震惊之色,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疤痕……疤痕怎么没了!”
沈一朗连忙附和:“没错,时光脖子之前被刀划过,一直留着一道疤,可现在,这疤竟然不见了……”
“你是说……?”洪河满脸疑惑与揣测,话未出口,却已心有所感。
沈一朗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刹那间,洪河眼神瞬间坚定起来,双手加快动作,迅速解开时光的衣扣。待衣扣解开,映入眼帘的是时光白净的胸口,而原本被子弹穿透留下的枪伤,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洪河抑制不住地猛然兴奋起来,激动地大声喊道:“不是……他不是时光!”
沈一朗听闻,脸上也不禁绽出了笑容。
何嘉嘉、白潇潇、林灿三人听到动静,赶忙快步赶了过来。“你们刚刚说什么!”何嘉嘉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与疑惑。
洪河指着“时光”的胸口,十分激动地道:“你们看,这不是时光!他身上的枪伤不见了,脖子上的疤痕也没了!时光说不定还活着!”
三人听闻,急忙凑近查看,在确认时光胸口和脖颈处的伤痕确实消失后,脸上的悲伤瞬间被惊喜和希望取代。
“是真的!”白潇潇顿时喜笑颜开。
“太好了……”林灿喜极而泣,下意识抬手擦了擦眼泪。
何嘉嘉脸上的笑意仅仅维持了片刻,便忧虑地问道:“既然这具尸体是假的,那时光又在哪儿?”
沈一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医院!以时光当时的状况,最有可能在医院。”
白潇潇猜测道:“难道是被换到其他病房了?”
何嘉嘉愤懑不已,咬牙说道:“可恶!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沈一朗脑海中突然闪过俞亮之前那异常冷漠的态度,迟疑道:“少堂主?”
瞬间,他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面对时光的“死讯”,俞亮不仅毫无悲痛之色,反倒透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要知道,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一具与时光形貌酷似的尸体,绝非易事,这背后必然需要强大的资源与能力来运作。从时光刚脱离生命危险就突然传来“死讯”,再到这具假尸体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或许还要更早……从时光中枪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救护车当时直接跟随去了现场,以便能第一时间对时光展开救治,而后暗中偷梁换柱,将假尸体和时光调换,并将真正的时光转移……如此环环相扣的布局,似乎也唯有俞亮才有这般手段。
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林灿同样满心疑惑,忍不住发问:“少堂主为什么这么做?”
沈一朗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就去问问他,问问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这样戏耍我们!”何嘉嘉怒火中烧,转身便向外冲去。众人见状,赶忙紧跟其后,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白潇潇边跑边问:“我们现在到底是去医院,还是去找少堂主啊?”
沈一朗迅速回应:“去医院。时光如果在医院的话,少堂主大概率也在。”
众人听了沈一朗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便火急火燎地朝着医院赶去。
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后脚就拨通俞亮的电话汇报情况:“少堂主,他们已经知道尸体有问题了,正准备去医院找您,需不需要我们拦下他们?”
“不用,让他们来吧。”俞亮语气沉稳地回应道,那声音如同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挂断电话后,俞亮站在医院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眼神深邃而复杂。他的目光穿过玻璃,仿佛早已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