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到医院,径直冲向时光之前所在的病房。然而,病房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张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病床,仿佛时光从未在这里躺过。何嘉嘉愤怒地一拳砸在墙上,吼道:“俞亮,你到底把时光藏哪去了!”
白潇潇这时灵机一动,说道:“对了,要不我们去找医生问问吧?”
沈一朗立刻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医生肯定了解情况,走!”说着,他率先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病房外走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众人熟门熟路地找到当时负责时光治疗的医生办公室。洪河心急如焚,完全顾不上什么礼貌,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巨响,把正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的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刚要发火,抬眼看到是洪河等人顿时脸色一变,原本严肃愠怒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有些发虚的模样,但还是强扯出了一抹亲和的笑容,“是你们几位啊!”
洪河几步跨到医生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医生脸上,大声质问道:“时光呢?他到底被转到哪儿去了?你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今天必须说清楚!”洪河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医生生吞活剥了。
医生被洪河的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眼神游移不定,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洪河逼视下,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他,仍继续佯装不知:“时光?这位患者不是已经去世了吗?相关手续都办好了啊。”
洪河怒不可遏,双手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桌面的文件都被震得散了开来,他双眼通红,愤怒地吼道:“你少给我装糊涂!时光到底被你们弄哪儿去了?那具假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交代清楚!”
沈一朗走上前,拉开洪河,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些,说道:“医生,我们知道您有您的难处,但是时光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刚刚在殡仪馆,我们发现那具所谓时光的尸体是假的,您能理解我们现在有多担心他吗?您就告诉我们他在哪儿吧。”沈一朗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恳切,紧紧盯着医生,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医生被洪河的举动吓得一哆嗦,听到沈一朗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眼神中透露出纠结之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挣扎。
沉默片刻后,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众人,无奈地说道:“我确实知道一些情况,但是……但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少爷特别嘱咐过,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这位患者的信息。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果然是俞亮!他到底要干什么!”何嘉嘉气得满脸通红,双手握拳,恨不得立刻找到俞亮问个明白。
洪河追问道:“那少堂主在哪儿,你总能告诉我们吧?”
医生正左右为难之时,不经意瞥见门口的俞亮,立刻站起身来,脱口而出:“少爷……”
众人闻言,急忙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俞亮身着一袭黑色的长风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水,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何嘉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俞亮的衣领,将他狠狠抵在墙上,怒吼道:“俞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时光到底在哪里?你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俞亮被何嘉嘉这么一搡,却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看着何嘉嘉,仿佛被揪住衣领的不是自己。
沈一朗几步赶过来,用力掰开何嘉嘉的手,将俞亮解救出来,“先别冲动,听他说!”沈一朗转头看向俞亮,眼中满是质问,“少堂主,时光对我们有多重要您很清楚,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俞亮轻轻整理了下被弄皱的衣领,微微抬起头,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平静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为了让他能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沈一朗满脸疑惑。
俞亮缓缓走进办公室,示意医生先出去。医生如蒙大赦,赶忙低着头,匆匆离开了办公室,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待医生离开后,俞亮走到办公桌前,缓缓坐下,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众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们应该知道,这已经是时光被绑架的第二次了。其实原本应该是三次,只不过第二次因为有你们在他身边,他们不好下手,就将目标转变成了阿姨。”
“您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洪河语气陡然变得低沉。
俞亮语气沉重地说道:“他的生活不可能再平静了。”
“为什么?现在杨玄保不是死了吗?没有人会再绑架时光了啊!”林灿满脸不解地问道。
沈一朗神情严肃,缓缓说道:“不!恐怕经过这几次,会有更多人甘冒风险来找机会对时光下手。毕竟,时光可是能左右天启堂和御龙帮两大帮派的关键人物。”
何嘉嘉怒视着俞亮,言辞尖锐地质问:“所以为了不再受人威胁,你才要把时光和杨玄保一起解决掉吗?”
白潇潇面露疑惑:“可是不对啊,如果少堂主不想被威胁的话,不理会杨玄保就行了,可是少堂主还是亲自去了啊……”
何嘉嘉越发激动,怒瞪着俞亮吼道:“他还不如不去!他去就是杀人灭口的!”
沈一朗看向俞亮,神色认真:“少堂主,我一直有个疑问。您开的那一枪同时击中了杨玄保和时光,杨玄保当场毙命,时光却支撑到了医院。虽然我早听闻您的枪法在整个天启堂无人能及,但我还是想问,您是不是并没有打中时光的心脏,而是刻意避开了要害,看似出手果断,其实您早就精确计算过?”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俞亮身上,眼神中满是审视与探究。洪河难掩欣喜,急忙问道:“真的吗?少堂主,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时光?”
沈一朗抢先一步为俞亮辩解:“我想少堂主开那一枪是为了救时光,而非取他性命,杨玄保三番两次实施绑架,只有除掉他才能以绝后患!”
何嘉嘉冷哼一声,不屑地嘲讽:“这么说,你打了时光一枪,他还得感谢你了?你可别忘了,他差点儿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说着,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贝,神情越发激愤。
俞亮神色黯然,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所以……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说罢,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何嘉嘉怒目而视,继续斥责:“你开那一枪,不仅伤害了他的身体,还杀了他的心!你以为你能算无遗策,却独独忽略了他的感情,我想你自己也应该清楚,时光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俞亮自知何嘉嘉说的句句属实,无可辩驳,只能默默低下头,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白潇潇面露委屈,轻声说道:“少堂主,我理解您当时情况紧急,才这么做的,可是您为什么要弄一个假时光来骗我们?我们以为时光真的死了,伤心了很久呢……”
俞亮无奈解释道:“我只能这么做,即便杨玄保已死,时光的处境依旧危险。那些暗中觊觎两大帮派势力平衡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时光这颗重要的棋子。只有让他们以为时光死了,才能真正让时光摆脱无休止的威胁,回归正常生活。”
林灿有些埋怨地说:“那您也应该告诉我们啊,我们也可以配合您的计划,而不是白白让我们伤心……”
俞亮目光坚定,说道:“想要骗过别人就得先骗过自己人,如果你们早就知道那具尸体是假的,还会真情流露吗?”
林灿听了俞亮的话,一时语塞,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沈一朗思索片刻,问道:“可一般人很难留意到这些细节,您主要是想瞒住谁呢?”
俞亮神色平静,回应道:“我知道谷雨一定会派人来医院打探时光的情况,所以设计让他的人把“死讯”传了回去。听到“死讯”,谷雨一定会前来亲自确认,所以我故意放他进了医院,他果然直接去了停尸房,算是瞒了过去。”
沈一朗点头道:“时光一直受两派牵扯,潜在风险实在太多了,这样也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白潇潇附和道:“也是,以后时光就不用左右为难了。”
洪河急切问道:“那我们现在能见时光吗?”
俞亮立即答应:“自然。原本我是想等葬礼结束后再让你们知道真相,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发现了端倪,我也不再隐瞒。”
沈一朗略带诧异:“您的意思是……这戏还要演下去?”
俞亮神情严肃:“不错。见完时光后,你们必须立即返回殡仪馆,把戏演完。并且,绝不能跟时光提及这几天发生的事,免得他情绪波动太大,影响身体恢复。”
洪河面露担忧,急切说道:“但照这样下去,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啊?所有人都认定时光死了,总不能让他像‘诈尸’一样突然出现吧?”
白潇潇也跟着附和,一脸焦急:“就是啊,而且葬礼结束人都烧成骨灰了,邻居瞧见时光,还不得以为撞见鬼了!”
林灿眉头紧皱,补充道:“‘死而复生’这种事肯定会引起警方介入调查,到时候时光可就麻烦了。”
“不!这些情况都不会发生,因为时光已经‘死了’,对吧?”沈一朗看向俞亮,眼神中带着探寻。
俞亮表情严肃且笃定,沉声道:“只有他‘死了’,才能真正活下去!”
“你凭什么替时光做这个决定!”何嘉嘉愤怒地吼道,“你知道时光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当成死人,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死了,他会有多痛苦吗?”
俞亮沉默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时光的感受,但在他看来,比起未来可能面临的无数危险,让时光“死去”重新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洪河走上前,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恳切,说道:“少堂主,您虽然是为了时光着想,但这种擅自替他做决定的方式,确实有些不妥。”
沈一朗也在一旁附和:“少堂主,我们是时光的朋友,也有保护他的责任,您不该一个人做这个决定。”
俞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反驳道:“保护他?你们能24小时全天候保护他吗?即便你们能做到,难不成要无时无刻跟着他?连自由都不被拥有,他会开心吗?这又是你们想要的生活吗?”
众人被俞亮的话问得一时语塞,洪河眉头紧皱,双手抱胸,沉默不语。沈一朗微微低下头,陷入沉思,似乎在权衡俞亮所说的利弊。何嘉嘉依旧满脸怒容,可一时也找不到有力的反驳言辞。
俞亮见众人这般反应,态度也随之柔和了几分,缓缓说道:“等他身体调养好了,你们就带他离开这里。帮他换个身份,到另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地生活。”言罢,他缓缓站起身来,迈出几步后却又突然停下,补充道:“他在VIP8号房,你们去找他吧。”说完,便转身离去,那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站在原地,望着俞亮离去的方向,一时间都有些怔愣。刚刚激烈的争吵和紧张的对峙,随着俞亮的离开,似乎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但众人心中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