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元殿温度冷凝,玄凌坐在御案后,并未如往常一样端坐着。他一手撑在膝上,一手放置在案上轻轻叩击,身子微微前倾神色冷厉的紧盯着跪在殿中央的王守成。
那王守成俯首跪在地上,额上冷汗淋漓,他最初以为这是件与她而言简单容易又显脸的好差事,知道那荣贵嫔没有信得过的太医,也是想借着这通天梯往上爬,可他也是一心为着贵嫔主子,日日把脉不敢有误。谁知道这最容易的差事不过眨眼间就成了一着不慎就要没命的差事。
他战战兢兢护着荣贵嫔这胎到如今将将快要八个月,头顶的铡刀也离自己越来越近。就看如今皇帝对荣贵嫔的宠爱,他确信,若是荣贵嫔出了什么差池,他怕是搭上全家老小的命都不够赔的。
“你至今依旧确诊,贵嫔怀的是双胎?”玄凌语气冷厉,双目紧盯着下面的人,似乎这样,那人就不敢与自己言谎。或许是他技艺不精诊错了脉,那般柔弱温顺的姑娘,怎会受此苦难?如何能受此苦难!
“若是你自认医术不到家,大可与朕言明,朕免你死罪,只做降职罚俸处置,为贵嫔重新挑选一位有能力的太医就是。可若是因你欺君酿成大错……”玄凌双目微凝,一字一句狠厉说道“朕必定要你九族给贵嫔陪葬!”
“微臣万不敢有欺君之言啊!”王守成一时惊恐浑身颤栗不止,顾不得规矩,想要抬头看着玄凌以证他所言句句是真,却被玄凌那狠戾模样吓得连忙低头,砰的一声,头重重磕在地上,不用想,这一下子,那额头必然红肿。
“贵嫔娘娘玉体贵重,臣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贵嫔娘娘的身体欺瞒皇上啊。”王守成连连表着忠心,其实想想也就明白,玄凌这不过是接受不了事实,才会如此言语威胁一个太医。
直到现在,他都希望那不过是这起子人想要往上爬的手段而已。将病症说的凶险一些,到时经他的手治愈了主子,可不就是大功一件,飞黄腾达了。若是换了别的太医自然不敢冒险,可这王守成绝对有这个胆子!
他如今只能紧抓着这一点,希望这不过是他的欺君之言……他不治其死罪,只要他的容儿平平安安的,当年的丧妻之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可他同样也明白,他的希望成不了真。可容儿,他却是一定要保住的。孩子还会……即便不会再有,这宫里又不缺能生孩子的,可是容儿就只有这一个。亦如他曾经寻了那么多个纯元的替身一样,可纯元就是纯元,没有人能代替她。就像陵容,一开始他也将其当做了纯元,可如今他还不是将其视若珍宝,世无其二吗。
“朕只问你,贵嫔所怀,确为双胎?”
“微臣以性命作保,贵嫔娘娘确实怀有双胎,只是其中一子实在体弱,脉息时隐时现,若非臣日日为娘娘诊脉,定也不得结论。”
王守成也算暂时能松口气,这样的场景从他诊出荣贵嫔脉象有异就常常发生,玄凌每次都是如此质问于他,可他却还是次次内心恐惧不已,因为杀意是造不得假的,他感觉的出来,玄凌说要诛他九族时,是真真切切想要动手的。
只是皇上如今还用得到他,整个太医院,也只有他有那个胆子博上一把,尽全力医治荣贵嫔了。
“可保得住?”玄凌微微前倾的身子向后仰去,却没有靠在椅背上,他收回叩击御案的手,改为转动戴在手腕的一串佛珠。
之前许多次问,那王守成不知是心里恐惧怕他一怒之下斩了他,还是真的诊不出来,只说月份还小,还需将养一段时间,才能看出,如今已近八月,他又来说或许有早产的可能,却还是绝口不可提可能保住这双生子。虽说皇家出了双生子视为不吉,更不要提登临大位,可他若一心维护,也不是没有章法的。
可就如这太医表现出来的,这双胎,不仅不一定保得住,怕是连陵容都要连累进去。
所以,他其实想问的并非那双生胎儿如何,只要能保住容儿的性命,他就可以饶恕这个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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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文说过的 因果轮换,重来一世总要有些代价的,毕竟她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不会让陵容出局的,她会活很久,也会活的很好,但人生或许就是有些遗憾才会更显真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