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见胤禛一脸沉思，太监手里端着的药碗周萦绕的热气逐渐减少，皇后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身体不适，应当多注意龙体，还是先把药喝了罢？”
说罢，就伸手想要亲自服侍。
“不必了。”
胤禛瞥了眼药碗，眉心凝出一个井字“皇后赶过来也是辛苦，朕还有话要问太医，你先回去歇着吧。”
他看了眼女人，妆容精致，凤钗环佩，处处都是端庄得体符合一国之母的姿态，却让他心头有些不舒服，若真是担忧，又怎么会顾得上其他？
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或是有需要帝后商议的地方，皇上才会前去景仁宫，皇后永远是一副收拾得体的姿态，她深知自己的后位来之不易，珍之重之，不敢懈怠，除了睡眠时候会卸下妆容，其余时候都是随时好见客的状态，所以即使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皇后也只是袍角稍显凌乱，可惜，胤禛不知道这一点
心里转悠了些想法，又很快压下去，眼中却带了特有的驱逐之意，宜修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等到淡淡的龙涎香盖过了渐渐消散的脂粉香气，忙碌的奴才们都退了出去，许太医才在苏培盛笑眯眯地恭请下独自前来面圣。
没什么好说的，先跪下再说。
可怜许太医一把年纪，地上厚厚的毛毯也架不住清脆瓷实的磕头声。
“臣有罪。”
“朕每日服用金丹，为何不仅没能消缓疲劳，反而气虚乏力，时而情绪易怒冲动，焦躁烦闷，血气上涌。”
胤禛语气平和冷静，眯着眼将近几月的状况异样一一阐述，许太医却没有被表象所惑，心脏急速骤跳让他脸色有些难看，紧张的情绪无意识地砰砰放大，让冬日的寒意和脊背的凉寒化作凝挂在额头的汗珠，他深深知道，皇上平淡的语调下蕴藏的寒意杀机，如吐信的黑蛇缠绕着他脆弱的颈部，只要自己稍微有错，就会毫不留情地发力绞短自己最后的生机。
“皇上，金丹是补药，却非日常常服，人的身体本就是一个循环，需得徐徐进补，您之前一直让臣等放大药效，金丹经过几次改良，目前一日一服即可，您”一日何止吃一次啊？
胤禛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几个太医天花乱坠地将金丹吹上了天，明言无害，此物也确实如他们所说的有效，一服用就立竿见影，有时只是感到疲惫，手边的奏折又只剩下一点，用了也就用了。
许太医抬头看了眼不言语的皇帝，心知这不是他想听的，皇上能有什么错呢？错也是他们的错，不过认错也要讲究技巧，许太医不敢动自己发麻的膝盖，继续道“是故皇上气血上涌，时而烦躁，都是进补太过的缘由，并非什么大碍，停服金丹调养两日，也就好了。”
“那身体虚乏又是怎么回事？”
胤禛的脸色缓和了一丝。
“臣正要说明此事。”许太医神情沉肃，磕了个响头后爬伏跪地，也不起身，十分沉痛“皇上体内还蛰伏着一寸毒素，微弱渺小，若不是此次正巧与金丹的药劲冲突爆发，显露出来，臣等万死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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