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你要勇敢
金秀雅抬头看着天空，缓慢地眨眼，看着这个喧嚣不已的城市。
北城像一颗多彩的琉璃球，不断旋转着。
如果可以一直一直，明媚、向阳，就好了。
她一直胡思乱想，差点做过站，幸好反应过来，立马跳下车。
金秀雅回到家一开门就见到聪聪和小宣在打闹。
母亲大人在厨房忙碌着，听到开门的动静，露出半个身子，对她说：“进来帮忙。”
金秀雅把书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
“他怎么会在这，不是……”金秀雅指聪聪。
母亲大人一边切肉一边说：“他离家出走，我下班回家时在附近见着他，就带回来了。”
金秀雅：“离家出走？”
母亲大人：“他说爸爸不在家，妈妈打他，就跑出来了。”
金秀雅的脑海里浮现姜柔娜的爸爸那张苍老的脸庞。
她挽起袖子，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说：“我今天碰到......表姨丈。”
母亲大人：“你说聪聪后爸？”
金秀雅：“嗯。”
母亲大人：“在哪里碰到？”
金秀雅差点说出来自己去医院，在报告出来之前，她可不想让母亲大人担心，她说了谎：“在街上，城北一带。”
母亲大人说：“聪聪后爸也是的，除了要照顾你表姨和聪聪，又不能完全放下你的同学，也是够呛的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金秀雅：“人家都没有后悔，兼顾得了就行。”
母亲大人：“兼顾得了，那小屁孩就不用离家出走了！”
金秀雅听到聪聪和小宣的笑闹声，说：“他应该比较喜欢我们家吧。”
母亲大人：“小孩子嘛，无非喜欢人家疼爱，有玩具，有好吃的。”
金秀雅：“还有同龄玩伴，那就完美了。”
母亲大人：“小宣不要被教坏就好。赶紧让她做功课去！”
金秀雅洗完菜，就出去督促两个小屁孩做功课。
两人一直在嬉闹，没有一刻钟安静，直到金秀雅板起脸孔，才乖乖地写作业。
晚饭后叶芳芳的电话就夺命似的打过来了，金秀雅不想去接，母亲大人又在洗澡，于是任由电话响了又停。
小宣和聪聪谁也没去接。
直到母亲大人从浴室出来，朝她翻白眼儿顺手拿起了话筒。
母亲大人接完电话，脸色难看地进了房间，估计叶芳芳说了不好听的话。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他们都以为是叶芳芳杀过了，聪聪甚至跑到房间躲起来
金秀雅去开门，站在面前的是姜柔娜的爸爸。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他很拘谨的样子，却往屋里探了探，“我来接聪聪的。”
金秀雅让他进来，关好门，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才去叫母亲大人出来。
聪聪知道是后爸来，就不躲了。
金秀雅回到房间不想再理他们。
她从书包翻出试卷和练习册摊开来写功课。
客厅里的谈话声被电视音量盖过，不知道他们父子何时走，只是后来睡觉的时候小宣爬到她的床上。
小宣说听到姜柔娜的爸爸告诉母亲大人，叶芳芳得了忧郁症。
金秀雅心想，是因为叶芳芳还未从流产的阴影里走出来吧。
聪聪也够可怜的，还好姜柔娜的爸爸也算是个好继父。
这世上最亲的人往往是伤自己最深的。
爱都会产生副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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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在西边慢慢沉隐，北城的黄昏，有一种温柔地美。
五一前一天放学回家，周京雨去找周敏琳，给她端了一碟水果，敲响她的房门。
自从她的姑妈和安东尼住进来之后，周敏琳少了很多时间陪她。
“进来。”
周京雨推开门，看到地上摆着打开的行李箱。
周京雨放下水果，问：“琳表姐，你要去旅游吗？”
周敏琳：“不是，我们要回加拿大。”
周京雨愣了愣，说：“你们？姑妈和安东尼都一起回去？”
周敏琳：“嗯，我也回去，明天早上的飞机。”
周京雨：“这么突然？”
周敏琳笑道：“早就计划啦，也该回去了，只是没告诉你，怕你分心。”
她还在收拾最后一个行李箱，东西零零落落地铺在床上和地上。
周京雨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她收拾东西，心里有点儿失落。
“不要这样子嘛，开心点，”周京雨停下手头上的动作，过来抱住她，“我是回去结婚的。”
“结婚？和谁？安东尼？”周京雨差点儿忘了她之前订了婚。
周敏琳捧着她的脸说：“是啊，所以你要开开心心送我，知道吗？”
“嗯，新婚快乐。”周京雨祝福她。
“来，帮忙收拾。”周敏琳放开她。
最后一只行李箱塞满来北城之后买的东西，还有一本小的相册。
周敏琳拿了几张周京雨以前的相片，还有一些是这一年的时间里所照的相片。
一些周京雨送她的礼物，周廷均送她的名牌钱包，叶明珠给她的几件珠宝。
她拿出一个吊坠给周京雨看。
“这个啊，你也有一个，是粉晶的。”周敏琳说。
周京雨认得那吊坠，很多年前和她去旅游买的，周京雨一直有戴，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却一片空荡荡，她猛然想起很久之前和金秀雅、贺峻霖去超市买水果，后来有小偷把她撞倒，可能是那时候弄丢了。
“我的不见了。”周京雨把吊坠还给周敏琳。
周敏琳点点头，把自己的吊坠收进盒子，从叶明珠给的首饰盒里挑了一个红玛瑙镯子给周京雨。她说：“你戴着。”
“不行，是奶奶给你的，我不能要。”周京雨推开她的手。
“外婆给了就是我的东西，现在给你，”周敏琳抓住她的右手把镯子套进去，“就当帮我保管着，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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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周京雨失眠了。
她摸着手上的镯子，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心想，琳表姐给她的，何止是这镯子能够承载得了的。
这一走，再见面时，说不定要隔着某些不可名状的距离或是说空间。
她心里明白不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琳表姐始终要离开的，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家照顾她的。
琳表姐将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整整一个晚上，周京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楼下的声响吵醒了。
她第一反应，他们要走了。
她赶紧从床上弹起来，梳洗好换好衣服跑下楼，迎面撞上吴妈。
“小姐，我还想着去叫你起床呢。”吴妈说。
周京雨的头发还乱蓬蓬的，她说：“我被吵醒，表姐他们走了么？”
吴妈说：“在楼下，准备走。”
周京雨跑到前院，钟叔的车子停在门口，还有家里的另外一个司机也在往车里搬行李。周京雨马上打开车门坐到副座上。
车子开往北城机场。一路上谁也没作声。
她忽然想起安妮宝贝的一句话：沉默如同黄金，即使被岁月磨损覆盖，它亦会是我的光。而现在的沉默，是因为太多言语和不舍，无法表达出来。
“离别”这两个字眼，对她来说已不陌生，它曾成了她和妈妈永远的姿态。
她真的很讨厌离别。
车子到了城北机场，周京雨心里更加低落了。
大人们将行李从车子里拿出来，然后往机场大堂走去。
行李箱的轮子划过机场的地面，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直留在周京雨的记忆里
然后是离别前的道别。
周敏琳和安东尼都拥抱了她。
周京雨抬着头，忍住眼泪，她不想哭。
不想让离别带着更多的伤感。
最后，大家都走了，只剩她和钟叔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
回家的路上，周京雨在车里摸着手腕上冰凉的镯子，沉沉睡着了。
她又梦见妈妈，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梦里，妈妈说会一直陪伴着她，她说小敏你要勇敢，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
是梦中，周京雨哭花了脸庞，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
整整一个下午，雨未停过，雷声轰隆隆从天摆弄滚过。
夏天到了。
洗澡的时候冷水浇在姜柔娜的身上，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没想过姜强会再找她，当手机屏幕发亮显示着“爸爸”两个字，姜柔娜竟然有股陌生感
她把房间的门锁上，爬到床上去，按了接听键。
“娜娜，是爸爸呀。”他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我知道。”因为隔音不好，姜柔娜把声音压低了，她不想姜美玲听到。
姜强的声音也压着的，他说：“爸问你，你妈是不是把房子给卖了？”
姜柔娜愣了几秒才回答：“是。”
姜强：“你们搬到哪儿了，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吗？”
姜柔娜翻下床，拉开抽屉取出笔记本，翻到写了地址的那一页念给他听。
念到一半，她听到他那边有一把女人的声音响起，估计是叶芳芳。
姜强急急忙忙地说：“这样吧，你发过来，爸爸改天再打给你。”
姜柔娜还来不及应他，对方就挂了，留下一阵嘟嘟嘟的忙音，沉闷地击打着姜柔娜的胸腔，让她好像有一股气流透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姜柔娜照着本子上的地址给姜强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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