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做出来这种行为……”
“是吗？”
梁笙问。
蹇荼或许……在心底里渐渐对她产生了感觉？
他带给她的是什么？安全感么？
“或许吧……梁笙，我们去长椅上坐会儿吧？”
“好。”
两人并排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月色照在两人的身上，像是给他们渡上一层清零的薄纱。
“蹇荼。”梁笙唤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
少女偏头看向他，眼眸里早已没有了下午那抹灰暗，现在的她眼神清零透彻。
“没……没事……”梁笙看着蹇荼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了。
蹇荼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抹月色，月光照在手上，蹇荼才想起来——月亮的光，是摸不到的啊！
她怎么能妄想去触碰月亮呢？
想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呢？
她是个不被上帝眷顾的人儿啊……
梁笙看着蹇荼自嘲般的笑，想做些什么，但不知道能够做什么。
“蹇荼，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梁笙突然抓起蹇荼的手，意识到不妥又立马放下。
蹇荼纠结着，“我……能吗？”她看向梁笙的眼里多了期待，多了……光……
可那一点点重燃的火焰在下一刻又熄灭了——
“梁笙，我不能。”
“为什么？”梁笙不解，按照他的设想，蹇荼不应该会是这种反应吧？
“梁笙，我不能那么做，那样只会害了你。”
蹇荼是被亲生母亲伤害过的人，那件事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很重……
“为什么？我可以和你成为一个家，我也可以……”保护你。
最后的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蹇荼摇着头拒绝。
蹇荼站起来，抬头看向悬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月光明明很柔和，月亮周围星光闪烁，可蹇荼就是觉得很凄凉。
“梁笙，我们……不熟，你大可不必为了一个才认识半天的人说出这种话。”
梁笙意识到自己的话给蹇荼造成了困扰，他也从长椅上起来，走到蹇荼的身后。
“蹇荼，我刚才的话很轻浮，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没事，你不用道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需要。”
蹇荼明白，梁笙很同情她。
哪怕她和梁笙才认识半天，她也深知了一件事:梁笙很善良，他有一颗慈悲的心。
可是蹇荼不需要，她认为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有它的道理。她不需要别人可怜她，更不需要别人同情她。
哪怕她的心里再怎么千疮百孔，她也不允许自己的最后一点骄傲被人狠狠地踩碎。
那是刻在蹇荼骨子里的倔强。
最后的倔强。
“蹇荼，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朋友吗？她和梁笙是朋友……对吗？
“我……我不知道……”
梁笙站在蹇荼的身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很想上前去抱抱她，但是……他不能那样做……
他是心理医生，他从蹇荼的各种反应里得知了结论:蹇荼不能接受别人的可怜与同情。
“蹇荼，我们是朋友，会一直都是。你信我吗？”
她相信他吗？
你信我吗？
蹇荼点头，她信。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梁笙好像可以做到无条件的信任。而梁笙，从第一眼看到蹇荼是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下午的接触下来那种感觉越来越烈——他想保护她，想给她一个家，他想从心底里去温暖她。
石头会捂不热吗？是因为你的恒心不足。
冰山不会融化吗？是因为你的毅力不够。
他会感化她的，以他做心理医生的直觉，他这么想着。
“蹇荼，既然我们是朋友，那么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你。我不会嫌麻烦，我平时都挺闲的，所以，你可以常常来和我聊天吗？”
“我……”
蹇荼想拒绝他，可当她转过身看到梁笙的眼神时，那些拒绝的措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好。”
“我的诊所在滨河路17号，离南榕医院很近，十几分钟的路程，你以后可一定要常来啊！”
“好，要是你不嫌麻烦。”
“不会。”
他怎么会嫌她麻烦呢？
其实他一点都不闲，找他预约心理治疗的人很多，只是他这个人，看眼缘，感觉对了，就治，感觉不对你预约一辈子都没用。
他是心理医生，不是菩萨，不是救世主。
“梁笙，我回去了，明天……我还要去上课。”
“嗯，早点休息。”
回到家后，蹇荼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等她的韩媛。
“小荼，你和那个小梁什么关系啊？”
韩媛拉着蹇荼坐到沙发上。
“母亲，他是我的病人。”
“哎呀不用害羞，我都看出来了!”韩媛一脸姨母笑。
这下倒把蹇荼给整不会了——她还没说什么呢，韩媛看出来什么了？
“那个小梁啊看你的眼神，啧啧啧……看来，有猪想要拱我家的白菜了啊!”
蹇荼不能理解，韩媛怎么扯到这些东西去了？而且，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梁笙对她有意思的？
“母亲，这些话以后就别说了，我和他……我和梁笙不可能。”说完，蹇荼回了自己的房间。
“诶!这孩子!小梁也不错啊，怎么就不可能呢？不行，还得找机会试试……”
入夜，蹇荼和韩媛相继睡去。
可没多久，蹇荼隐隐听到了哭声。她本来睡眠就不好，更何况现在夜深了外面很安静，这个刺耳的哭声猝不及防地传进了蹇荼的耳中。
“是……母亲在哭？”蹇荼听出来了，那是韩媛的声音，哭声是从韩媛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蹇荼走到韩媛房间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唤了声:
“母亲？”
哭声戛然而止，随后屋内响起韩媛呜咽的声音:“小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蹇荼站在门口，她的睡衣遮住了她的四肢，她没有穿鞋，这是她的习惯了。地板的寒意从脚底爬上身体，蹇荼却没有在意。
韩媛没听见蹇荼的声音，就知道蹇荼站在门口没有走。
韩媛擦了擦眼睛和脸，起来给蹇荼开门。
“母亲，我有点冷……”
蹇荼没有说破韩媛这劣质的伪装，她抬起头看着韩媛。
“啊？那我再去找一床被子给你……”
“母亲，今天我能……和你一起睡吗？”蹇荼拦住韩媛，不让她走。
韩媛没想到蹇荼会提出和她一起睡，一时间愣出了神。
“母亲，可以吗？”
“好、好……”
见韩媛答应了，蹇荼立马转身折回房间，把自己的枕头抱了出来。
两人背靠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母亲，爸爸走了……我……以后没有爸爸了……”
蹇荼喃喃细语，屋内很静，所以她的话被韩媛听的一清二楚。
“孩子，你……”韩媛翻身，看着蹇荼的背影。
她也还小啊，就没了爸爸……
幼年离开亲生母亲，爸爸之后娶了她这个继母，虽说蹇荼对她没有反感，可她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没事的，天明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着我们的……我不会改嫁，我会替天明好好照顾你，以后……我们母女俩好好生活……”
韩媛哽咽着，再三犹豫后伸出手抱住了蹇荼。
蹇荼没有避开，或者说，蹇荼就是想要韩媛这样做她不能让她因为蹇天明的离开而晚上郁郁寡欢，白天强装精神和没事人一样。
“嗯……”
蹇荼睡着了，她身后一直抱着她的韩媛似乎也想通了什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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