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如你所愿。”皇帝悲哀的将笔掷在地上，短短几十余字的诏书就已经费尽他全部的气力。

“真是辛苦父王了。”楚澈也不恼，慢条斯理的捡起笔，露出了以往和顺的表情：“父王可想再喝一碗灵芝鸡汤？”

“朕还敢喝鸡汤？”皇帝疲惫的后仰着，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又开了口：“是你对吗？”

楚澈抬起眼睫，淡淡笑道：“儿子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毒是你下的！你买通了太医，让他掐好了下毒的分量，算准了朕清醒的时机！你还要挟了朕的近侍，逼迫他以命诬陷明儿！你娶言贼之女，也不过是为了买通群臣！咳咳......你！你！你就是蛰伏在朕身边的毒蛇！”

“可笑至极！”楚澈眼里的阴霾越来越浓郁：“那桥也是儿子让塌的，成千上百的百姓也是儿子杀的吗！他楚明做的糊涂事，桩桩件件哪件冤枉他了！天意如此，在父王口中，却成了儿子的算计和狠毒！”

“来人啊！”楚澈迅速恢复了平静，将桌上平铺的诏书收入袖中，漠然的看了一眼如今已是苟延残喘的皇帝：“父王病糊涂了，快将他好生看护伺候！”

数月后，皇帝驾崩，传位于楚澈。

“别拦着我！皇上呢！我要去见皇上！”言玉笙跑的太急，汗水打湿了发丝，整个人看起来好不狼狈。

“贵妃娘娘，您别为难小的了，皇上此刻正在小憩，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不管，我今日就是要见皇上！否则我一头撞死在这里！”

“娘娘......”

“让她进来。”殿内传来楚澈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皇上您答应我父亲的！他捧您上高位，您还我以后位！”言玉笙一双美目泪光点点，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可是如今为何食言！要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进宫为后！”

“食言？”楚澈怒极反笑：“朕什么时候答应你父亲的？可有凭据？就算有凭据，他可敢拿出来与朕对峙？权臣与皇子勾结，这可是死罪！如今朕是皇帝，朕大可以说是你父亲当日与我示好，朕没有同意。朕如今的皇位，是先皇一纸诏书传的位，何来你父亲捧朕上高位之说？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他敢这么说吗？”

“可是，因为我父亲您才......”言玉笙的声音越说越小，眼前这个以前总是言笑晏晏的男人仿佛变了个人，她嗫嚅道：“可是当日您娶我为王妃，如今却只给我贵妃之位，这不合规矩......而且如今先皇才驾崩几日，您便要迎娶新人，按规矩您是该守孝一年，您不怕您这样被天下百姓诟病吗......”言玉笙说到最后，竟是情不自禁的瑟缩起来。

言玉笙说完，楚澈没有接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言玉笙仿佛被扔在烈日下暴晒，汗水顺着她的耳后一滴滴滑落在脖颈之中。

“朕如今坐在这个位置，是因为朕是唯一能统治天下的人。”就在言玉笙的心沉到谷底之时，耳边传来了楚澈不瘟不火的声音：“这天下的规矩，有人立，自就有人破。朕觉得这规矩不好，那又何必管这破规矩？非要谈规矩的话，你当日私下送东西给我一个外男，这又是什么规矩？你口口声声拿你父亲压朕，这又是什么规矩？按照这些事情来讲，你应该被打发到尼姑庵，可是朕怜悯你，看在你父亲一心为朝政，朕不还是给了你一个贵妃之位？并且朕也允诺只要朕在位一日，便保你言家富贵一天，朕立你为贵妃这事，你父亲是知道的，他都同意了，你又跑来兴师问罪是玩的那一套？”

楚澈语气平和，言玉笙却越听心越凉。

“还有你也不必拿百姓来压朕。”楚澈的眼瞳如一汪幽潭，深不见底：“皇室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最多不过是几日的谈资。百姓家总是有更多要做的事情，比如家人生病要抓药，地里的庄稼要赶在时节之前播种，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只要朕让朕的子民吃饱穿暖，天下太平，让他们能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朕娶什么人，什么时候娶，对他们来说真的至关紧要吗？只要朕管好民生，他们自会千秋万代的称颂朕的功德。至于那些死板的规矩，冬天不能取暖，下雨不能当伞，又有何用！朕的天下，自以朕的规矩为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