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番外（十二）随波

司徒虬龙与狱龙暗龙同辈，也是狱龙和暗龙未曾谋面的堂兄。

司徒虬龙是司徒朔和司徒望的堂妹在酒后与一个小妖侍者生下的儿子。虬龙出生后，他的父亲就被杖毙，他也只是从其余堂兄弟姐妹口中听说过自己的身世。母亲也不怎么看好这个儿子。因此虬龙几乎是被放养着长大的，连臣子家的孩子都看不起他这个野合而出的王族。

他甚至羡慕那两个妖魔混血的堂弟。即使是庶子，他们也是仁德王的儿子。

年幼时，虬龙曾远远地看见司徒朔从王宫出行。仁德王在编钟奏乐中走下白玉台阶，后面的随从撑着华盖，场面浩荡。

司徒朔见虬龙躲在一边偷偷看自己，停下脚步走过去。“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回大王，臣名司徒虬龙。”阳光下，虬龙看不清司徒朔的眼神，只记得他是个带着温和的笑容的人。“等吾儿长大，一定要让他们见见你这个堂兄。”虬龙低下头。在他看来，妖王只是礼节性地客套，怎么可能真让儿子认自己这种生父都不清楚的人为堂兄？“大王，臣身份低微，不敢妄称王子的堂兄。”

虬龙好像记得司徒朔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既为妖狼族，即是吾儿堂兄。说不定妖族与人族、魔族的和平也会需要你相助。”说着，司徒朔递给虬龙一本兵书，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在群臣簇拥下走了。

虬龙呆呆地望着司徒朔的背影许久，手中紧紧攥着那本兵书。

从此，虬龙面对宫人和侍女们的冷嘲热讽，也往往淡然处之了。只等他们觉得无趣离开后，便捻亮灯烛，看那本兵书。他想，等有朝一日见到狱龙和暗龙，自己是要保护他们的。那群老臣只注重血统，两个堂弟定是要吃亏的。他还要向他们炫耀一番这本妖王钦赐的兵书，毕竟听说连七宗罪都没得过这样的赏赐。

所以，当听说司徒朔的死讯时，虬龙是懵的。“你说是狱龙魔刹力暴走杀了大王？”虬龙捏紧拳头。“没错。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是追随我分一杯羹，还是守着对司徒朔的死忠，被赐一杯毒酒？”

“恭祝王叔得偿所愿。”虬龙下拜，司徒望没看见他愤恨的眼神。

如今他已不是当时那个躲在墙后面偷看妖王的孩子。根据记忆里司徒朔言语中对几个堂弟性格的描述，他明白魔刹力的暴走必定有隐情，也明白自己必须隐忍，直到找到机会，击杀摄政王。

也许是出于对司徒朔死时自己不在身边的内疚，也许是因为对想证明狱龙杀父弑君事出有因的执着，也许是对司徒望掩藏的野心和配不上王座的看法，虬龙一直跟在摄政王身边，抑制着恨意，伺机而动。

当兼攻矛刺穿他的时候，虬龙知道，自己还是被司徒望看穿了。他伸手爬向镀金的王座。如果可以，在狱龙和暗龙回来前，阻止司徒望坐那把椅子多一秒也好……

虬龙拼尽最后的力气，偷偷用妖术将情报顺着若蛮江送走，随后吐了一口血，失去了意识。

后世史书《煌榷》宁王传云:“司徒虬龙，忠信善忍而性薄凉。其用人，亲信犹杀而不留遗患也。尝伏十数年欲刺靖王。其人身如浮萍。浮萍本无根，逐流而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