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里

山城省林溪市的梅雨季比往年早了半个月。方流羽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凌晨三点，动保警局三队的微信群炸了——流浪动物救助站的老周发了段视频，画面里一只花斑猫正用前爪扒拉着铁笼栏杆，右后腿血肉模糊，笼底堆着半袋发霉的猫粮，角落里蜷着七只眼睛溃烂的幼犬。

路闻第三起了

路闻把警帽往桌上一扣，警服袖口沾着昨晚处理流浪狗咬伤市民时的血渍。他弯腰翻出抽屉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三个月林溪市流浪动物异常受伤记录

路闻5·17滨江路12只橘猫断尾，5·23老城区巷子5只田园犬骨折，6·08工业园区11只流浪兔被剥皮......

简洛蹲在地上给那只花斑猫处理伤口，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她动作轻得像在碰一片雪花，棉签沾着双氧水擦过溃烂处时，小猫疼得缩成毛球，却始终没发出一声惨叫。

简洛骨骼没伤

她抬头时睫毛上沾着水珠

简洛应该是被钝器砸的，伤口感染至少三天了。

陈晨抱着笔记本电脑凑过来，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

陈晨查了周边监控，三个案发现场都装了新摄像头，但关键时段要么黑屏要么花屏。

他推了推眼镜

陈晨不过老周救助站的监控拍到辆银色面包车，车牌被泥糊了，但后车厢有块红色喷漆——像是'康旭宠物医院'的旧标识。

方流羽突然敲了敲键盘

方流羽找到了！康旭宠物医院半年前倒闭，法人是周明远，42岁，住林溪市郊区阳光小区3栋201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屏幕上跳出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

方流羽今早五点，这辆车进了城郊废弃的纺织厂，后车厢往下搬铁笼子

雨势渐大时，三队的警车碾过积水停在纺织厂门口。铁门锈得厉害，路闻踹开时惊飞了几只乌鸦。厂房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简洛的脚步顿了顿，从急救包里多塞了包止血粉。

推开最后一扇铁门的瞬间，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三十平米的空间里，五十六个铁笼层层叠叠，每个笼子里挤着三到五只动物。有浑身结痂的柯基，有左眼被挖的布偶猫，有前爪被钉进木板的金毛，还有二十多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脐带都没掉干净，就挤在沾着粪便的破纸箱里。

简洛天啊

简洛的声音发颤，她蹲下来轻轻拨开一只压在最下面的橘猫，小猫的尾巴已经烂成了絮状

简洛这些毛孩子被关了至少半个月，没水没食......

陈晨掏出执法记录仪，镜头扫过墙角的电子秤和药箱。药箱里整整齐齐放着头孢曲松钠、利多卡因，还有半瓶未拆封的麻醉剂

陈晨专业

他低声说

陈晨不像是临时起意

方流羽已经开始连接厂房的监控，屏幕很快亮起——穿深蓝色工装的男人正往笼子里扔发霉的馒头，见有动物挣扎，抄起旁边的铁棍就砸。画面里能看清他的脸，正是周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