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香钻进礼堂，简洛站在幕布前，指尖轻轻抚过投影屏上的照片——那是只浑身是血的橘猫，后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左眼只剩个血窟窿。底下配文：“它叫‘团子’，被发现时正蜷缩在垃圾桶旁，凶手是15岁的周阳。”
台下坐满了穿蓝白校服的高一新生，有人攥紧了书包带，有人别过脸去。方流羽将打印好的《被虐杀的毛孩子与坠落的少年》《光环下的罪与罚》分发给前排，纸张窸窣声里，她轻声说
方流羽今天我们不讲大道理，只讲两个关于‘选择’的故事。
周阳第一次见到“虐猫群”的邀请，是在初二的暑假。
他跟着表哥混网吧，屏幕弹出一条消息：“缺人拍虐猫视频，日结50。”鬼使神差地，他加了对方好友。对方发来教程：“选流浪猫，用弹弓打瞎眼睛，录它挣扎的视频，点赞过百再加钱。”
第一单，他选了小区里的橘猫“团子”。那是只被遗弃的胖猫，总在垃圾桶翻吃的，见了他会蹭裤脚。他用弹弓砸中团子的左眼，猫惨叫着窜上树，他又扔了块石头砸断它的后腿。视频里，团子拖着残躯往绿化带爬，血在草叶上拖出长痕。
万能龙套（周阳）发出去半小时，点赞破千。
周阳后来在审讯室说
万能龙套（周阳）他们说我‘有天赋’，下一单要拍‘活剥兔子’。
那只兔子是菜市场的，他骗摊主说是家里养的，用绳子勒住脖子拖到出租屋。当刀刃划开兔皮时，兔子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突然想起团子最后看他那眼——不是恨，是疼。
但“天赋”没救他。半年后，群里的“老大”被抓，顺藤摸瓜揪出周阳。警察在他手机里翻到23段虐杀视频，受害者包括狗、猫、仓鼠，甚至一只怀孕的母猫。
法庭上，周阳的爷爷奶奶哭到昏厥
万能龙套（周阳爷爷奶奶）这孩子从小就可怜，爸妈离婚，我们捡废品拉扯他……
法官敲响法槌
方明皓虐待动物不是‘恶作剧’，是对生命的践踏。鉴于你未满18岁，判社区矫正两年，强制参加动物保护义工。
宣讲室的涟漪
万能龙套周阳现在怎么样了？
后排扎马尾的女生举手。
简洛调出照片：社区救助站的院子里，周阳蹲在地上，给瘸腿狗“小福”系蝴蝶结。他穿着橙色义工服，脸上有晒伤的痕迹，但眼里有光。
简洛他每周来三次，上周还救了只被车撞的流浪猫，送医垫付了医药费。
苏慕远呢？
另一个男生问。
方流羽翻开一本义工手册，扉页是苏慕远的字迹
万能龙套（苏慕远）每只动物都是不会说话的证人，它们教会我最珍贵的事，是爱。
方流羽受了刑后，现在在流浪动物基地当饲养员，每天给几十只猫狗喂食、清理笼舍
方流羽他说，要把以前夺走的温暖，一点点补回来。”
散场时，有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追出来，往简洛手里塞了封信。
信里写着：“我初二时也打过流浪狗，觉得‘好玩’。看了你们的文章，我去了宠物医院做义工。今天听宣讲，我想对那只被我伤害的狗说：对不起。”
简洛捏着信，想起三年前在救助站遇到的小女孩。那时她刚接手动物保护项目，小女孩抱着被遗弃的小奶狗哭：“它要是被人打了怎么办？”现在，那个女孩已经是高中生，每周带同学来救助站帮忙。
回程的车上，方流羽望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你说，宣讲的意义是什么？”
简洛望着手机里不断弹出的消息——有学生说“以后看到虐待行为会报警”，有家长问“如何教孩子尊重生命”，她笑了
简洛不是要立刻改变世界，是种下一颗种子。总有一天，这颗种子会发芽，长成保护生命的树。
暮色漫上车窗，简洛的手机亮了。是周阳发来的照片：小福叼着蝴蝶结，蹲在他脚边，背景是救助站的夕阳。配文：“今天小福吃了半盆鱼，我给它擦了耳朵。”
她把照片递给方流羽。
简洛你看
她说
简洛毛孩子会记得，我们也记得。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吹得两人的发梢轻扬。
有些伤害已经发生，
但总有人愿意相信——
给受伤的生命一个拥抱，
给迷途的少年一盏灯，
这世间，
终会有更多温柔，
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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