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会议室的时钟指向六点半，暮色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淌进来，在方案稿上洇出一片淡灰。
万能龙套但如果孩子只是闹着玩呢？
后排传来清脆的女声。发言的是市教育研究院的林教授，她推了推眼镜，PPT翻到一页漫画——几个小学生举着弹弓追麻雀，配文“今天打鸟算虐待吗？”
万能龙套（林教授）我带实习生做过调研，十二三岁的娃，很多觉得‘虐猫虐狗’是‘酷’‘敢惹事’，甚至把视频发班级群炫耀。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附和。路闻翻着笔记本，上面记着上周接的警情
路闻有家长报警，说自家孩子把邻居家的小狗绑在树上用鞭炮炸，问‘就炸断条腿，算犯法吗？’
顾清平一直垂眸盯着电脑，此刻突然抬头。屏幕上是暗网后台的统计数据——90%的未成年施暴者，最初接触虐待行为都是“模仿”：有人发了虐猫视频获赞五百，转头就拍自己用圆规扎流浪猫的视频；有人刷到“活剥兔皮”的直播，第二天就去菜市场买了只活兔……他敲了敲屏幕
顾清平‘闹着玩’和‘恶性虐待’的界限，不在动机，在行为的破坏性。就像小树苗歪了，一开始扶一把能正过来，等根都长斜了，再掰就断了。
心理学专家陈主任接过话头，打开随身带的平板
万能龙套（陈主任）我们可以引入‘行为分级评估体系’。
屏幕上弹出表格——
一级（轻度）：偶然伤害（如用石子砸流浪猫、用弹弓打鸟），无持续性伤害意图。干预方式：学校批评教育+家长签署《监护承诺书》+社区心理辅导站单次情绪疏导。
二级（中度）：重复伤害（如长期虐待同一动物、拍摄视频传播），或造成动物重伤。干预方式：转介专业心理咨询机构，每周两次认知行为治疗；学校启动“同伴教育小组”，由受过培训的学生陪伴矫正。
三级（重度）：涉及虐杀、组织虐待、利用虐待牟利（如暗网交易）。干预方式：启动司法程序，同步进行“动物保护观察期”矫正。
万能龙套（陈主任）关键是早发现。
陈主任划动屏幕，调出林溪试点的案例
万能龙套（陈主任）有个初二男生，最初在班级群发‘用火烧蚂蚁窝’的视频，被班主任注意到。心理老师跟他聊了三次，发现他是单亲家庭，爸爸总用‘打不过就弄死’的方式教他解决问题。后来我们联系了他爸爸，一起做了家庭治疗。现在那孩子成了班里的‘动物保护小卫士’。
简流珩合上笔记本，目光扫过全场
简流珩纲要里明确写了‘最小侵害原则’。惩戒不是目的，是让孩子明白‘伤害生命需要付出代价’，同时学会‘如何弥补’。
他举起一张照片——林溪某救助站的义工名单，最上面是个穿校服的男孩
简流珩这是阿强，之前在屠宰场帮忙取狗肾。现在他在救助站照顾瘸腿狗‘小福’，每天给它梳毛、喂饭。这不是惩罚，是让他用行动回答‘如果是你被伤害，希望对方怎么做’。
暮色渐浓时，讨论进入尾声。路闻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翻着刚印好的纲要，突然抬头
路闻我以前总觉得，警察的任务是抓坏人。现在才懂，比抓坏人更重要的是——不让更多孩子变成‘坏人’。
郑凡义罕见地缓和了语气，指节抵着下巴
郑凡义就像治洪水，光堵没用，得疏。这些孩子不是洪水，是被淤泥堵住的河。我们要挖开淤泥，让水重新流起来。
他想起周阳在审讯室哭着说“我想见爷爷”，想起阿强给小福洗澡时红了的眼眶
郑凡义他们心里有块地方烂了，得慢慢剜掉烂肉，再敷药。
散会时，简洛追上简流珩，手里攥着手机
简洛哥，你坚持推这个纲要，是不是因为……
她顿住，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哥哥刚接手国立院工作，在救助站做义工，抱着只浑身是伤的小奶狗，对她说
简流珩你看它缩在我怀里发抖，像不像被吓坏的孩子？
简流珩笑了，伸手揉乱她的发顶
简流珩因为我见过被伤害的动物，也见过被伤害的孩子。他们都需要被拉一把。
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公告栏，那里贴着林溪试点的首批“动物保护小讲师”名单
简流珩那个给流浪猫包扎的小姑娘，上个月还举报了一个虐待群的群主。
银杏叶簌簌落在台阶上。简洛弯腰捡起一片，金黄的叶脉里还凝着暮色，她小心夹进文件夹。文件夹里，除了案件卷宗，多了份崭新的资料——《奉阳城首期动物保护教育师资培训方案》，封皮印着一行小字：“给孩子一把钥匙，打开生命的共情之门。”
窗外，喷泉池里的锦鲤搅碎了月光。
有些伤害已经发生，
但总有人愿意相信：
给受伤的羔羊筑一道篱笆，
给迷途的羔羊点一盏灯，
它们终会，
在温柔里，
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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