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璃,起床,要迟到了。”
母亲在叫我,我睁开眼,看见那张高傲无比的漂亮脸蛋,没有青涩的幼稚,也没有成年人的圆滑,又艳又傲。似乎,我并没有能够继承她的美,还有她的傲气。
“妥协了,对吗?”
蓝琳的手指翻过一页书纸,扬起些浅浅的空气,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空洞的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哭,似乎并不能减少愧疚和疼痛,随着关门声和高跟鞋声音的远去,我起身去卫生间,一捧冷水浇在我的脸上,眼睛很红,还夹杂着酸涩的疼痛。
我对着镜子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空洞的,平平无奇的眼神。
“也许你说的对,我就是妥协的胆小鬼。可我……可我真的想救你的……只是……我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的流淌而下。
可能这就是惩罚吧?
可能上天会罚我一辈子爱而不得吧?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呢?见死不救的胆小鬼一般的我。”
我提起书包走出门,距离迟到已经不剩多久了,寒冷的空气在奔跑的时候大股大股的进入肺部,又冷又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低下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
那声音很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我抬起头,一头金色的短发熠熠生辉,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很高挑,比蓝琳还有高。
“唐甜?”
那金发女生似乎不对劲,但是又点了点头。
金发女孩瞥了瞥我,我和她四目相对。脸蛋的确是唐甜,可是那眼神,像捕食的鸢鸟一样锐利,不像是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孩子。但,也许人都是会改变的吧?毕竟……
“你没事啦?”
我尽力的扬起一个微笑,尽力不让那张疲惫不堪的平淡脸蛋在漂亮的少女面前黯淡得过分。
那金发少女很冷淡,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就独自一个人甩开我走在我前面了。
“要迟到了。”
唐甜转过身对着发愣的我冷淡的讲了句话,就径直走掉了。
我一路小跑进了教室,教室里开了空调,温暖得过分,一下子由冷及热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回到了座位上。头有点疼,下课的一瞬间,我趴着桌上,视线瞥过蓝琳的侧脸,冷冷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衬得人很清冷。
她也大概率不想理我吧?
她离开座位,我捂着头,手臂挡着脸,眼泪带着那些情绪滚滚流淌。
“你不舒服?喝点水,温的,不烫。头抬起来,摸摸看有没有发烧,实在难受的话还是请假吧。”
蓝琳眨着眼睛,唇角浅浅的弯着,很温暖。她抬起我的脸,常年练琴的手指浅浅的放在我的额头上,薄薄的一层老茧有点硬,却温暖无比。
“怎么哭了′?很难受吗?生病了?”
手指轻轻的擦过我的侧脸,将黏腻的湿润泪水擦掉。
“有点低烧,实在不舒服请假吧,我送你回家。”
我摇了摇头。
“那好吧,趴下休息一下吧。还有十几分钟上课,上课了我叫你。”
我趴在桌子上,时不时瞥过那漂亮的脸,浓郁的玫瑰花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眼皮越来越重,意识突然一下子陷进黑暗里。
似乎有人在哭。压抑的哭泣声在冰凉仪器的滴答滴答的声音里格外的绝望,似乎在无极限的压抑着痛苦。
“凭什么?”
无力的,可又那么铿锵的绝望。
“把她还给我,我就原谅她。”
嗓音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疼痛。
我想要看清医院病床上的人的脸,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绝望的哭声在压抑着,在凌迟一般的侵蚀着我的耳膜。
“咚咚。”
指骨敲打着坚硬的桌面。
“起来了,老师来了,阿璃。”
我睁开眼,捂着头,梦里的哭声还萦绕在耳边。
蓝琳将浅显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带着温柔的情绪。
这种时刻,总是让人幻想啊。幻想得到天边的太阳。
“我好难受。”
蓝琳转过头,将手放在我的脸上。温度一下就将脸颊染得绯红 。
“做噩梦了?”
蓝琳压着音色,老师转过身写黑板。
我点了点头。
“那怎样才能好点?”
我和她四目相对。
“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蓝琳没有说话,把头转了过去,手也伸了回去。
不想吗?也是,我在奢望什么呢?
下课铃响的瞬间,笔从手上掉落,蓝琳转过身,轻轻的搂过我的肩膀。
“拥抱会好一点吗?”
那玫瑰的气息裹挟着我。
如果可以溺死在这个瞬间就好了。
蓝琳松开了手,摸了摸我的头。
“抱起来小小的有点可爱。”
语气上扬,带着温和的宠溺。
我想再得寸进尺一点点,就一点点,我将头倚靠在了蓝琳的肩膀上,黑发耷拉着垂落了几根,轻轻的擦过我的脸,有点痒,好像有人在乱说话,那又怎么样?我不奢望,我只想要这片刻的温暖就好了。
玻璃杯碰撞地面时所发出的破碎声,水花四溅,一下子吸引了众多的目光,蓝琳松开手,第一次被吸引了目光。
叶清似乎很生气,那张娇气的脸撕裂着,抄起手边的热水杯,将蒸汽腾腾的热水泼上了金色头发的少女。
会毁容吧?
那金色头发的少女躲开的瞬间,弯着唇笑。
“气急败坏呢。”
语气带着数不尽的病态。
“不过你应该感到庆幸,可惜我没证据。否则,就算是你那校长爸爸背后的人也绝对救不了你。”
铿锵又病态,金色的眼镜被拿在手上,绿色的瞳眸眨着,反射着潋滟的光芒。
“你……”
叶清咬着唇,拿着杯子向唐甜砸了下去。唐甜伸手将叶清的手腕紧紧的抓住,叶清想用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唐甜用力的抓住,用力的勒出了青红色的痕迹。
“我劝你安分点,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任性的自以为的‘公主’。毕竟,我睚眦必报。”
叶清的好友似乎看待了,那个被她们围堵在厕所不停道歉的金发女孩似乎在一个月以后就变了样子,凌厉得不像话。
“好勇敢啊……唐甜变了好多啊。”
我淡淡的感叹道。
“不是吧。”
蓝琳侧过身,唐甜转身松手的瞬间和她四目相对。那绿色的瞳眸就像是鹰,锐利的危险性。然后弯着唇,浅浅的对蓝琳笑了笑。蓝琳偏过头,并没有理会。
“可那长相就是唐甜啊,金发的人就她一个,而且,又不是每个人经历了那种事情都像我一样胆小对吧?”
蓝琳眨着眼睛,漂亮的脸蛋带着不属于十七八岁少女的清冷感,没有笑,有点冷。
“啊,忘记了,也许你不知道那件事。”
如果没有那件事,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疯狂的爱上我呢?你会不会被那样的“同类”所吸引呢?
“唐甜现在的感觉有点像你。”
“我不是疯子。”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蓝琳懒洋洋的走出教室,乌黑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什么……意思?”
我迷茫的看着她的身影,忍不住侧身去看了看后排的唐甜,很有人缘的女孩子竟然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冷感觉。
唐甜似乎发现了我在看她,抬头,眼神直直的盯着我。那张白皙的脸蛋本来很漂亮,可现在看起来却只剩下冷冷的戾气。
为什么?会改变那么多,明明一个月以前,还是个站在阳光底下因为表白而微微脸红的清纯少女,漂亮又可爱得纯粹。
我扬了扬唇角,浅浅的笑了。
“你真厉害,可以在那种事情里勇敢,可以走出来。”
唐甜将额前的缕缕碎发撩起来。
“根本没有。”
修长的手指撑着脸,似乎在想什么,也没有过多的搭理我。
上课铃声响了,蓝琳似乎没有回来。那数学老师抱着书本,看到没有看一眼蓝琳空空的座位,就自顾自的盯着
叶清笑着,然后开始讲课。似乎并不在意有一个学生不在这种事情吗?也是,毕竟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的女儿或者儿子,什么都不是的卑微野种,是个医生的下流后代,又值得被关注什么?
我讨厌那个势利的女人,总是永远的偏向有利于自己的那一方,也不是,总是偏向于叶清,也许是因为她是叶清的“生身母亲”吧,可惜,叶清讨厌她,不
承认她。但也没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否则会被她狠狠的“修理”。
这个地方仿佛会吃人一样,披着光鲜亮丽的名校外表,结果什么都有。
可惜我不敢说什么,这个学校的人也都不敢说什么。都是敢怒不敢言的胆小鬼。因为每个人或许都有把柄或者是理由,当然除了她,可是她似乎并不想管这种事情。我也不希望她管,否则会受伤的,就像一个月以前的唐甜……
蓝琳不在,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节课,有大半节课都在回忆那个拥抱,太温暖了,那一刻就像是太阳第一次独属于我一样,给我独一份的温暖。渴求的,令人心动的温暖。
下课铃响的那一瞬间,呼出的热空气在冰冷教室里凝结成一团氤氲的白色浓雾。
唐甜取下眼镜,将眼镜拿在手上摆弄,在思考着什么。
“凌璃,你和蓝琳关系似乎不错呢。”
唐甜弯着唇笑,可我一点友善都感受不出来,那瞳眸里,似乎埋藏着无尽的危险。
“不过,她是我的。”
唐甜笑着,显露出无限的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