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14熙儿。
龙执玹朝着不远处的孩子招手,熙儿跑近了些,眼底亮晶晶的。我却控制不住望向另一个身影。
他高了许多,仿佛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我依稀能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的影子。
乍见故人,我竟不知是近乡情怯多些,还是自惭形秽多些。总之,待我整理好思绪抬头,伊人已不在原地。
皇子母后,父皇给儿臣找了一位新老师。
我回过神,擦了擦熙儿额角的汗:
我母后已经知道了,你父皇说你很喜欢这位新老师。
皇子是呀,他和重华宫的老师们都不一样。
我那熙儿要更加努力,不能辜负你父皇和这位新老师。
皇子是,儿臣知道。
夜色总是能叫人原本杂乱的思绪越发纷繁,我躺在床上,脑海中那个身影总是挥之不去。那个小小的男孩,淡淡的清香,幽幽的目光,最终变成白日里见到的成年男子。
只是他依旧是勋贵,我却是不被人待见的孤女。即便有着皇后的头衔,但亲人的抛弃、妃嫔的鄙夷、宫人的私语都叫我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无人再将我放在心尖宠爱,我不是殷家的二小姐,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辗转了一夜,天亮我才堪堪入眠。醒来的时候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宛若新生。
我伸了个懒腰,忽然生出一个渴望。我想去见他一眼,无论他如何待我,或是冷漠,或是厌恶,我都认了。
我许久不来重华宫,里头的先生见到我还有些惊讶,只是随即就将我带到了熙儿的书房。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向内望去,恰好对上那双温情的眼睛。满腹的不安忽然就沉寂下来,我咬了咬唇,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太过轻易。
直到他脱口而出我的名字,我才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句:
我贺丞歌……
这句贺丞歌跨过十数个年头,跨过无尽的羞辱与欺凌,终于重新从我口中念出。
贺丞歌娘娘还记得微臣,真是令人感到荣幸。
嘴里说着荣幸,眼里却没有半分恭谨。我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他却自顾自地开了口:
贺丞歌娘娘今日来,是为了大殿下的学业?
我我从前……很少管孩子们。
贺丞歌娘娘的意思是,如今重华宫有了您感兴趣的东西?
我对他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有些不满,索性坐到书桌前,闷声道:
我你从前不会这样说话。
贺丞歌勾起唇角,浅笑:
贺丞歌时过境迁,娘娘也变了,不是吗?
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或许吧,经年累月,人都是会变的。正如我不再是当年纯真的小孩,他也不会是我记忆中的温润少年。奋力抓住流水中的浮萍带来的只有双双毁灭。我转过身,缓缓朝外走去。
贺丞歌殷知!
贺丞歌忽然出门,将我一路拽回书房。
贺丞歌你如今是怎么了?竟不会同我斗嘴,将我骂个狗血淋头才是你的作风。
面对他的质问,我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才开口:
我你说得对。
贺丞歌殷……你怎么哭了?你别哭,是我不好,我方才太凶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丞歌我错了,知知,我只是……我很想你。
——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