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蔺榕睁开眼，他想到了卫慕。幽幽叹了口气，便唤来赵一德问:“贤妃如何了？”
赵一德乍然被问，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道:“贤妃娘娘才见过……先皇后，陡然得知此事，定然害怕。”
他沉默着，深深看向未央宫的方向，“嗯”了一声。
赵一德有些拿捏不准皇帝的意思，只好追问:“皇上是否要去看望贤妃娘娘？”
李蔺榕垂眸，把玩桌上一个老虎样的镇纸。这还是他弱冠那年，卫慕送他的，是她亲手雕刻。他的心不由软了，说什么也想见她一面。
赵一德弓着身子，丝毫不敢动，他听见上首又传来一声轻轻的“嗯”，便退下去传轿撵。
未央宫。
夜已深了，方才的雨停了，卫慕才歇下不久。她睡得并不安稳，两条秀眉紧紧蹙在一起，手也攥着被角，口中不住地呢喃。
凑得近了，便听见她在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朕来了。”李蔺榕轻轻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眉心。他看向她的肚子，圆滚滚的，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阿荔。”他轻声呼唤，只觉得眼前人一处赛一处的可爱。
卫慕睁开眼，看见熟悉的面容，她撑起身子，靠到皇帝怀里，呜咽出声:“皇上……”
“怎么哭起来了？”李蔺榕轻拍她的背，哄孩子一般，“乖，朕在这。”
卫慕的泪却是越发汹涌，难以停止。
皇帝吻向她的唇，拇指抚去她眼角的泪，她终于停下哭泣，脸颊绯红。
卫慕摇了摇他的袖子，但他这会儿只想作弄她，便含笑去吻她的耳垂，一下一下，温柔又引人战栗。
“还怕吗？”
卫慕摇头。
李蔺榕嗓音有些哑，他深深地看她，将人往自己身上揽了揽。卫慕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阿荔。”皇帝咬她的耳朵，一声比一声蛊惑。
卫慕是一点都想不起白天的事了，只想快点结束此刻的煎熬。
圣宸宫
郭必恩跪在地上向皇帝详述这几日查到的结果:“微臣与几位太医去凤仪宫里仔细勘察，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娘娘喜爱百合，常挂床头以作安神之用，只是近来风邪入体本就着了寒，百合花性寒，便不再适宜娘娘，兼之天热，这段日子娘娘多是食用寒凉之物，便一日日体弱下来。”
李蔺榕闭了闭眼:“这么说……是意外？”
“微臣问过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说娘娘是求子心切，偷偷在服用汤药。”
“什么药？”皇帝目光幽微，他似乎已经明白了。
太医令垂首，恭谨回话:“那不过是寻常补身子的药，只是里面的药材用量过重，与娘娘体质不合。”
“皇后素来身子康健，只是药量过重，竟然因此溘然长逝吗？”
太医令摇头:“娘娘本是康健之体，只是不巧身染风寒，又用了许多与体质不合之物，一一累计，便……”
李蔺榕唇角微动，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巧合。”他垂首抚摸老虎镇纸，显然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天子之怒，不是普通人能坦然面对的。郭必恩将头垂得更低:“皇上，微臣还得知，娘娘用药已经半年有余，服用补药一事还是梅淑妃提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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