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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断崖与消失的证据

在猪场的这些年

石坳子村通往山路的岔口,空气仿佛凝固了。陈姐的摩托车歪倒在泥泞的路边,车轮还在徒劳地空转。夏曦抱着瑟瑟发抖的琥珀,泥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往下淌,工装裤湿透紧贴在腿上,冰冷刺骨。她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刚才那惊魂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那辆突然加速、意图将她们逼下陡坡的破旧面包车!如果不是陈姐反应神速,如果不是这棵歪脖子老树……

“陈姐!你怎么样?”夏曦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她挣扎着想把怀里的琥珀放下,去查看陈姐的情况。

“别动!”陈姐低喝一声,声音因疼痛而有些扭曲,但异常清晰。她一条腿被压在摩托下,脸色苍白,额角有擦伤的血迹混着泥水蜿蜒而下。她咬着牙,用力推着沉重的车身,“我腿卡住了……没断,但动不了!夏曦,你听我说,别管我!快!带着相机和定位仪,上山!去昨天发现农药瓶碎片的地方!快!”

陈姐的眼神像淬火的钢钉,死死钉在夏曦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急迫。她知道,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伤人,更是要阻止她们取证!时间,就是一切!

“可是你……”

“我死不了!快去!趁他们可能还没绕回来!”陈姐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用力,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证据!夏曦!拿到证据!别让那帮杂碎得逞!”

夏曦看着陈姐痛苦却无比坚定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因惊吓和寒冷而呜咽的琥珀。恐惧、愤怒、担忧、责任……无数情绪撕扯着她。但陈姐那声“证据”,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她猛地一咬牙,将琥珀小心地塞进自己湿透的工装外套里,紧紧裹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琥珀,乖,别怕,抱紧姐姐!”她低声快速安抚,然后迅速从同样摔在地上的背包里翻出用防水袋层层包裹的数码相机和卫星定位仪。她看了一眼陈姐被压住的腿,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但理智告诉她,陈姐的判断是对的。

“陈姐,坚持住!我拿到证据马上回来!我一定回来!”夏曦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决绝。她最后看了一眼陈姐,那眼神交汇,传递着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托付。然后,她转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却更激发凶性的幼兽,不再看那辆肇事逃逸的面包车可能折返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通往山路的、更加泥泞湿滑的小径。

暴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狂暴。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狂风撕扯着山林,发出骇人的咆哮。山路早已面目全非,浑浊的泥水汇成小溪奔流而下,裹挟着枯枝败叶和碎石。夏曦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怀里的琥珀不安地扭动着,发出细弱的呜咽,湿漉漉的小身体紧贴着她,传递着唯一的温热。

她顾不上摔了多少跤,膝盖和手肘被尖锐的石头划破,火辣辣地疼。泥水灌进胶鞋,冰冷沉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赶到那个地方!

记忆中的方位在暴雨中变得模糊。她不断对照着防水地图和卫星定位仪微弱的信号,在能见度极低的山林中艰难辨认方向。雨水疯狂冲刷着一切,仿佛要将所有痕迹都抹去。她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那些农药瓶碎片,会不会已经被冲走了?或者……已经被对方提前毁掉了?

“琥珀,别怕,快到了,就快到了……”她一边喘息着给自己和怀里的小家伙打气,一边奋力拨开挡路的湿漉漉的灌木枝条。荆棘划破了她的手背,渗出血珠,瞬间又被雨水冲淡。

终于,凭借着昨天清晰的记忆和定位仪的辅助,她找到了那片区域。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

昨天发现碎片的那片茂密草丛,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翻搅过!草叶倒伏,泥土被大片翻开,形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泥坑。浑浊的泥水正不断灌入坑中。哪里还有什么暗红色的塑料碎片?哪里还有沾染农药的草叶?只剩下被暴雨蹂躏后的一片狼藉!

“不……不可能!”夏曦失声叫道,冲过去跪倒在泥坑边,不顾肮脏的泥水,双手疯狂地在泥泞中扒拉着。冰冷的泥浆没过手腕,指甲缝里塞满了污垢。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些关键的铁证,消失得无影无踪!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完了吗?就这么完了?陈姐的伤,自己的狼狈,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了吗?

“呜……汪汪!”怀里的琥珀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朝着泥坑边缘一个方向,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敌意和警告的吠叫!那声音虽然稚嫩,却在狂躁的雨声中异常尖锐!

夏曦猛地抬头,顺着琥珀吠叫的方向看去!

透过密织的雨幕,在距离泥坑十几米远的一棵大树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雨衣、身形高大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探头张望!看到夏曦发现了他,那人明显一惊,立刻缩回头,转身就要往更深的林子里跑!

是他!一定是刚才开车撞她们的人!或者,是来毁灭证据的同伙!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夏曦!新仇旧恨,证据被毁的绝望,陈姐受伤的担忧,全部化为狂暴的力量!想跑?!

“站住!”夏曦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像一头发怒的母豹,猛地从泥坑里爬起来,抱着琥珀就追了上去!她的动作快得惊人,泥泞和疲惫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开!琥珀在她怀里,也朝着那人逃跑的方向,发出持续不断的、充满威胁的吠叫,仿佛在为主人助威!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夏曦一个姑娘家,抱着狗,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敢追上来,而且速度这么快!他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脚下被湿滑的树根一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速度慢了下来。

夏曦抓住机会,奋力拉近距离!她看清了那人的背影,雨衣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胡子拉碴,眼神凶狠。

“把东西交出来!你们把碎片弄哪去了?!”夏曦一边追一边厉声质问,声音穿透雨幕。

那男人根本不答话,只是闷头往更陡峭、林木更密集的山坡上跑。夏曦紧追不舍,怀里的琥珀成了她额外的负担,却也给了她一种奇异的支撑。她不能停下!抓住这个人,或许就能逼问出证据的下落!就能证明赵老五的罪行!

雨更大了,天色也越发阴沉,如同提前进入了黑夜。山路越来越陡峭崎岖,脚下湿滑的岩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成了最大的障碍。好几次夏曦都差点滑倒,全靠抓住旁边的树枝才稳住身形。怀里的琥珀被她勒得有些不适,发出委屈的哼唧,但依旧朝着前方狂吠。

突然,前面狂奔的男人猛地刹住脚步!

夏曦也急忙停下,大口喘着粗气。她抬头一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前面没路了!

一道因暴雨冲刷而新形成的、深不见底的断崖,赫然横亘在眼前!浑浊的泥水裹挟着断木碎石,正从崖壁上汹涌冲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断崖对面,是更加陡峭、林木森森的山体,遥不可及。

那男人被逼到了绝路!他转过身,背对着令人心悸的断崖,雨衣帽子被狂风吹开,露出一张因恐惧和凶狠而扭曲的脸,三十多岁,左脸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他死死盯着追到近前的夏曦,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臭娘们!你他妈找死!”他喘着粗气,从后腰猛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刀锋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给老子滚开!不然弄死你和你的狗!”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夏曦浑身汗毛倒竖,心脏骤停!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琥珀,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瞬间停止了吠叫,身体僵硬,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

她孤身一人,抱着小狗,面对一个手持利刃、被逼到绝境的凶徒!在暴雨倾盆、荒无人烟的断崖边!

“把……把农药瓶碎片交出来!”夏曦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但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眼神死死盯着对方,“你们是赵老五派来的!是不是?!”

“少他妈废话!”刀疤脸男人狞笑着,一步步朝夏曦逼近,匕首在他手中灵活地翻转,“知道得太多,死得更快!把那破相机和定位仪扔过来!然后给老子滚!不然……”他眼神一厉,匕首猛地指向夏曦怀里的琥珀,“老子先宰了这条小畜生!”

琥珀似乎听懂了他的威胁,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拼命往夏曦怀里钻。

恐惧像冰水淹没了夏曦。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锋,看着男人眼中疯狂的杀意,又看了看身后几步远就是那吞噬一切的断崖。跑?往哪里跑?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交出相机和定位仪?那陈姐的伤,李叔家的冤屈,就真的永无昭雪之日了!而且,对方拿到东西后,真的会放过她和琥珀吗?

不!绝不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汪——!!!”

被逼到极致的琥珀,突然爆发出超越它体型的、狂怒的咆哮!它猛地从夏曦怀里挣脱出来,像一道棕黄色的闪电,直扑刀疤脸男人握刀的手腕!小小的身体带着决绝的勇气!

“找死!”刀疤脸男人没料到这小狗敢扑上来,猝不及防,手腕被琥珀狠狠咬住!虽然幼犬的牙齿无法造成严重伤害,但那尖锐的疼痛和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夏曦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反应!她不是去攻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手中紧握的、沉重的卫星定位仪,朝着男人的面门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定位仪精准地砸在刀疤脸男人的鼻梁上!

“啊——!”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匕首脱手飞出,掉落在泥泞中。他下意识地捂住血流如注的鼻子,身体因疼痛和失衡向后踉跄!

而他身后,就是那道新形成的、泥浆翻涌的断崖!

“小心!”夏曦失声惊呼!她只是想阻止他,没想杀人!

刀疤脸男人也意识到了危险,惊恐地想要稳住身体,但脚下的泥土被暴雨冲刷得松软无比,加上剧痛让他重心不稳。

“不——!”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向后一仰,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了几下,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瞬间消失在断崖边缘!只有那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在暴雨和山洪的轰鸣中迅速被吞没!

夏曦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呆呆地看着男人消失的地方,看着那翻滚着泥浆和断木的断崖口,听着那令人心悸的轰鸣。雨水冰冷地砸在她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巨大的恐惧。

她……杀人了?

不,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是意外!可是……如果不是她砸了那一下……

“呜……”琥珀的呜咽声将她从巨大的惊骇中唤醒。小家伙跑回她脚边,浑身泥水,刚才扑咬的勇气似乎耗尽了,此刻正害怕地蹭着她的腿。

夏曦猛地回过神,巨大的后怕让她浑身颤抖。她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崖底那人的死活(那高度和汹涌的泥石流,生存几率渺茫),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而且,那个开面包车的同伙随时可能找来!

她迅速捡起掉在泥水里的匕首(这可能是重要的物证),又看了一眼断崖,强压下胃里的翻腾。然后,她一把抱起还在发抖的琥珀,紧紧护在怀里,捡起同样掉在泥里的相机(幸好防水袋没破),转身就朝着来路,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恐惧给了她力量。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和疲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暴雨泥泞中拼命奔跑,只想尽快回到陈姐身边!只想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当她终于看到那棵熟悉的歪脖子老树和倒在泥泞中的摩托车时,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陈姐!陈姐!”她嘶喊着冲过去。

陈姐依旧被压在摩托车下,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冻得发紫。看到夏曦浑身泥浆、狼狈不堪却平安归来,她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夏曦!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追你的人呢?”

“陈姐!我没事!那个人……那个人掉下断崖了!可能死了!”夏曦语无伦次,带着哭腔,一边说一边奋力去推摩托车,“先救你出来!我们快走!他可能有同伙!”

听到“掉下断崖”、“可能死了”,陈姐瞳孔猛地一缩,但她没有多问,立刻配合夏曦的动作。两人合力,加上夏曦用捡来的匕首撬动,终于将沉重的摩托车挪开了一些。陈姐咬着牙,忍着剧痛,将那条被压得麻木的腿抽了出来。小腿一片青紫肿胀,万幸骨头没断,但肌肉和韧带肯定严重拉伤。

“能走吗?”夏曦焦急地问,警惕地环顾着四周,暴雨和密林是最好的掩护,但也可能藏着危险。

“能!”陈姐咬牙,扶着夏曦的肩膀,尝试着站起来,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头冷汗直冒,但她强撑着,“扶着我!快离开这里!”

夏曦一手紧紧抱着琥珀,一手搀扶着陈姐,两人一瘸一拐,在肆虐的暴雨和泥泞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异常沉重,雨水模糊了视线,狂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她们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林间更隐蔽的小道艰难挪动。琥珀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缩在夏曦怀里,安静得异常。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只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能短暂照亮周围狰狞的树影。雨势终于小了一些,但山林里寒气逼人。夏曦和陈姐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体力也几乎耗尽。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灯光——石坳子村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出来。

两人如同看到了救星,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然而,当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终于挪到村口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们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李叔家那破旧的院门外,竟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赵老五的车!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伞的男人,像门神一样杵在院门口,堵住了去路。院内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其中夹杂着李叔儿子愤怒的辩驳和一个嚣张跋扈的声音——正是赵老五!

“……赵老板!天地良心!我家牛昨天差点死了,今天还被关在圈里,怎么可能跑去踩你的苞谷地!你这是血口喷人!”李叔儿子的声音带着悲愤。

“血口喷人?哼!”赵老五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恶意的嘲讽,“你家牛为啥差点死了?还不是自己作孽!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现在又祸害我的地?李老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讹我!今天不赔钱,老子让你在石桥镇混不下去!你那在县里上学的娃,学费也别想交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爹是被你气晕的!”李叔儿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曦和陈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怒火和凝重。赵老五不仅恶人先告状,还堵上门来威逼恐吓,甚至拿李叔孙子的学业相要挟!其心可诛!

陈姐忍着腿上的剧痛,低声道:“不能硬闯。夏曦,你带着琥珀,相机和匕首藏好,绕到屋后,听听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找机会看看李叔。我去村委会打电话给王站长!这混蛋,无法无天了!”

夏曦点点头,将怀里的琥珀放到地上,小家伙立刻机警地贴着她的裤脚。她把相机和匕首小心地藏进背包最底层,然后搀扶着陈姐,让她靠在一处隐蔽的柴垛后。

“陈姐,你小心点。”夏曦担忧地看着陈姐肿胀的小腿。

“我没事,快去!”陈姐推了她一把,眼神坚定。

夏曦不再犹豫,带着琥珀,借着夜色和雨声的掩护,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绕向李叔家屋后。泥泞的地面掩盖了她的脚步声。琥珀也异常安静,紧紧跟着她。

屋后堆着杂物,有一扇小窗,里面亮着灯,争吵声更加清晰。夏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透过沾满泥点的玻璃往里看。

屋内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李叔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蜡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晕了过去。李叔的儿子,那个年轻小伙,被两个黑西装男人死死扭住胳膊按在墙上,满脸屈辱和愤怒的泪水。赵老五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屋里唯一一把像样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烟,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狗头军师的男人。

“小子,别不识抬举!”赵老五吐了个烟圈,慢悠悠地说,“你家那破牛,踩坏了我价值十几万的苞谷苗,这笔账,怎么算?要么,你现在签字画押认赔,分期慢慢还;要么……”他眼神陡然阴狠,“老子现在就让人把你爹这破屋子拆了,再打断你一条腿,让你和你那倒霉爹一起去要饭!你选吧!”

“我没钱!我也没干!你这是讹诈!”李叔儿子挣扎着怒吼。

“没钱?”赵老五嗤笑一声,对旁边一个黑西装使了个眼色。那黑西装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强行抓住李叔儿子的手指,就要往印泥上按!

“住手!”夏曦再也忍不住,怒火冲垮了理智,她猛地直起身,对着窗户里面厉声喝道!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瞬间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后窗!

赵老五看到满脸泥污、眼神却像燃烧着火焰的夏曦时,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其阴险和玩味的笑容,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见义勇为、古道热肠的夏技术员吗?”赵老五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窗边,隔着玻璃,像看笼中猎物一样看着夏曦,“怎么?畜牧站的手,伸得这么长,管起我赵老五的家务事来了?还是说……”他拉长了调子,眼神变得无比阴毒,“你害死了我的人,现在又想来找死?!”

最后那句话,如同冰锥,狠狠刺进夏曦的心脏!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断崖边发生的事情!那个开面包车的人,果然是他的手下!而且,那人很可能在掉下去之前,联系了同伙!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将夏曦笼罩!赵老五不仅堵住了李叔家的门,现在,她也彻底暴露在了他的毒牙之下!前有恶狼,后有堵截,她该怎么办?!陈姐呢?王站长呢?她们还能等到援兵吗?

暴雨的尾声敲打着屋檐,发出沉闷的声响。屋内的灯光将赵老五扭曲的影子投在窗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夏曦站在冰冷的泥泞中,怀里的琥珀发出低低的、充满威胁的咆哮,面对着窗内那张阴鸷的脸,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立无援的、彻骨的寒意。石桥镇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要浑得多,也深得多。

上一章 牛蹄印与流言蜚语 在猪场的这些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