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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救世?救我?

TNT:魁杓

刘耀文在丁程鑫这无精打采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在桌上一动不动。

他和丁程鑫置气好几日,可丁程鑫理也不理他的诉求,不许他出谷,不许他去找贺峻霖,更不许他提宋亚轩。

丁程鑫成天不是坐在屋子里弄他的棋盘,就是和马嘉祺腻腻歪歪,完全不管不顾刘耀文心情如何,原先的性子被磨去大半,有苦说不出。

马嘉祺来时,气氛显然不对,刘耀文以为又是宋亚轩出了什么事,却被丁程鑫勒令不许偷听,直接赶出院子。

丁程鑫看得出来,若是为宋亚轩来,马嘉祺绝不是现在这个状态,分明是有话要质问他。

只是自从卸任谷主,将暗卫拱手相让后,丁程鑫对山下的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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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么早。”丁程鑫看着自己的棋局,并不主动问询。

“山下出了事。”马嘉祺并没落座,而是站在丁程鑫的对面。

丁程鑫察觉出他的语气不对,执子未下,暗自思忖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与朝局有关?”

马嘉祺没有立即回他。

落子定局,丁程鑫抬头看他,听他说:“与天泽有关。”

“他?如何?”丁程鑫问的自然,提起李天泽,没有半点波动。

“他在西境遇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边境亦有暗卫,可派人去寻。”

“传过消息了。”

“那便好。”丁程鑫点头,从软垫上起身。

“你早知他,为何不同我说?”

这才是马嘉祺来这一趟的目的,他既然已经安排得妥当,还何必特地为此过来。

“我不在意,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你若是不在意,那日为何当他的面与我那般,叫他难堪,要他羞愧。”马嘉祺关心则乱,语气也有些重。

“便是不在意,所以为何要刻意避着他不可。”

丁程鑫轻笑一声,马嘉祺竟会为了这样无聊的理由,这等不重要的人,与他置气。

“你若非要因他定我的罪,或者,也可以认为是我的报复。”

“报复?”马嘉祺皱眉。

“你既能动我身边的人,我自也不能吃亏。”

丁程鑫身边对马嘉祺具有威胁性的人被拔除,那马嘉祺那自然也不能留对丁程鑫有威胁的人,否则有失公平。

这样一说,马嘉祺就想起来了,这一切原是为了宋文嘉?

“丁程鑫,你就那样喜欢宋文嘉。”

丁程鑫仍是轻嗤出声:“自然喜欢,听话、懂事、乖巧,最重要的是,只看重我一人,云胡不喜?”

“那天泽呢?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就该被那样轻贱?”

“光明磊落?”丁程鑫今天听到的笑话已经够多了,“是他光明,还是你更磊落?”

马嘉祺微愣,他怎会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马嘉祺,我自出生就注定双手沾满鲜血,你叫我做个大慈大悲的善人,难道不觉可笑?”

“是啊,你骨子里有傲气,仗剑天涯,救民水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自以为是的天下为先,真的是那些苟延残喘、忙着抢一口饭的人最想要的吗?”

“如果整个人世都是错的,你执着的那些,也不过是竹篮打水,自欺欺人。”

“马嘉祺,没有人生来就该救世,我不是,你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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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疾苦为何存在,只因有高低贵贱、三纲五常、男重女贱……而马嘉祺所做一切,不过是压在这些大山下的无力挣扎。

丁程鑫一直捧着马嘉祺,陪他在这荒唐的世间做最可笑的事,也不过是他愿意。

他最为憎恶的人世,马嘉祺却要为此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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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马嘉祺,一直以来都是你欠的他。

“抱歉,是我今日过于冲动了。”

马嘉祺甚至不敢再多看丁程鑫一眼,转身抬步离开。丁程鑫单望着他的背影,再没了咄咄的凛然。

马嘉祺啊马嘉祺,你明明心如明镜,可为何偏偏不敢面对我的爱恨嗔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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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眼见马嘉祺出来,没来得及上前,人就走远了,可他仍惦记宋亚轩,跑回院子转进屋内准备缠问丁程鑫,就是再挨一顿骂,一时竟也不怕。

“老丁!”

刘耀文踏进屋内,便见到地上铺染开的白,吓了一跳。

“丁儿,丁儿…”

刘耀文跪坐在地,将丁程鑫扶起圈进怀里,任他怎么喊都没有用,怀里的人像没了生息,只有死寂。

外头的人被刘耀文的动静惊到,进来看见这惊心肉跳的一幕,立时折返出去寻马嘉祺和常毒仙。

马嘉祺去而复返,进来便看见刘耀文在榻上抱着丁程鑫,满是担忧急切和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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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马嘉祺出声急问。

刘耀文闻声看过去,眼里发狠发红:“这话不该是我问你!你跟老丁说了什么?”

马嘉祺哪里想到,他才离开丁程鑫就成了这副模样,脆弱的不像先前那个对他咄咄相逼的人。

“谷主,常毒仙不见了。”寻人的回禀,带来的却是坏消息。

“什么叫不见了?”马嘉祺和刘耀文皆是面色大变。

刘耀文再坐不住,放下丁程鑫直冲到回禀的人前,揪着人领子问话:“他昨日明明还在给老丁调理身体,住处没有不会在谷里四处找找吗?”

“到处找过了,常毒仙确不在谷中。”

“那就再去找找啊!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刘耀文怒吼着撒开手转回榻边,下人踉跄一下险些站不住脚。

“先去请别的大夫来,再叫人去寻常毒仙的踪迹。”马嘉祺稳住心绪,厘清当下最重要的事。

实在不对劲,丁程鑫突然晕倒,常毒仙又没了踪迹,这件事隐隐约约巧合太过,叫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刘耀文挥开马嘉祺的手,将丁程鑫护得极紧,不许别人动一分一毫。

“不许碰他!老丁要是有个好歹,我绝不放过你!”

此时的刘耀文犹如护食的独狼,眼里的凶恶与戾气利刃般显露,马嘉祺最终还是收手,丁程鑫无声无息的样子叫他心中愈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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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已经入了肺腑,怎么这时才发现?”

老医匆匆忙忙跟着人就上了山,只是看见丁程鑫的面容就已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诊过脉后确定其推测。

“不可能,老丁分明每日都在施针用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刘耀文被老医的定论吓得变了脸色,跪在榻边抓紧丁程鑫的手。

“常毒仙的下落可找到了?”马嘉祺沉了脸色,询问暗卫。

“尚未有消息。”

“常毒仙的东西可还在?”老医问道。

“有,住处的东西未曾动过。”

暗卫说着将马嘉祺早吩咐取来的东西奉上,老医细细闻过尝过,丁程鑫用的药每日都有人查验,并无问题。

老医取出常毒仙每日给丁程鑫施用的银针,铺开自己的针袋,拿起一根,仔仔细细对比过。

又叫人拿他特质的药水,将常毒仙的银针尽数丢入盆中浸渍,未多久就发现了其中玄妙,老医面色也随之惊变。

“于无形中药人,每日用量竟如此精准,损身损心,与他身上原有的毒竟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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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刘耀文从地上蹿起,冲着马嘉祺便来,被暗卫反手制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耀文实在想不通常毒仙有什么目的对丁程鑫下此狠手,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非要这么做不可。

除非是马嘉祺,除非是他,否则丁程鑫怎么会突然晕倒,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让开!”

刘耀文试图挣脱暗卫的钳制,还没来得及碰到马嘉祺,就被飞针刺晕过去。

“等我施完针排出毒性,再叫他闹。”

老医持针走到丁程鑫的床前,又对马嘉祺说:“把他的衣服解开。”

马嘉祺让暗卫将刘耀文扶了出去,走到榻前协助,床上无知无觉的人如同木偶任人摆布,被层层剥去外衣。

银针入肉,走穴同毒性相逼。

施完一道针,马嘉祺在床头将丁程鑫扶起喂药,试图逼出体内的毒素,灌了两碗下去,丁程鑫才开始有反应,只往外吐东西,却仍没有半点意识。

老医接着又继续给丁程鑫施针,期间起反应甚至吐出几口黑血来,马嘉祺大惊失色,帕子都来不及拿,提起袖子就给他擦,可老医扎针的手却一刻未停。

再是喂药、扎针,还是吐血。

殷红中带着缕缕黑丝,直到丁程鑫面容憔悴,嘴唇发白,老医才叫熬了一道别的药喂下,没再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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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医仙的徒弟的确学了一手好药,用毒甚精,若不将毒引出,只怕死也死的悄声无息了。”

老医捋了捋白须,这鬼门关出出入入,阎王正等着收这条命呢。

“此毒究竟是什么?”

马嘉祺心中有疑,从没人与他说过丁程鑫身上这毒是积年累月留下的,更不知其无法根除,甚至还会反复。

老医捋胡耐心答疑:“胡蔓藤合香与断肠草调用,既致幻,也纵人欲,此药多被用于烟柳风尘之地,一旦滥用,依赖成性,便是无药可医。”

马嘉祺如何想到会是这样,强稳下思绪:“若是药石无医,又会如何?”

老医叹了口气,说:“毒既已入肺腑,经脉错乱,神智受损,能醒也算他的造化,醒后又是什么景象,怕是没人拿得准。”

“可有抑制之法?”马嘉祺仍不死心。

“有是有两个法子,一是以药相冲相抵,但用量若掌握不好,再次伤及命脉,恐有性命之危。”

“这二,咳…”

似是觉得不好开口,老医轻咳两声,换了陈述:“既是烟柳风尘之地的脏物,便是纵欲可消其苦,但他现在这幅身子,无异于搏命。”

“常医仙那徒弟既能将此毒用得如此精妙,或还是得寻他来抑制才好。”

老医将利弊与马嘉祺讲的清楚,建议用最为稳妥的方法保住丁程鑫这条命。

“有劳您了。”马嘉祺对老医恭敬拜过,遂出了院子召寻暗卫追查常毒仙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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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写信交由暗卫传出,认真嘱咐:“务必加急亲手送至机关阁阁主手中。”

“是。”

马嘉祺现在才意识到,丁程鑫对他了如指掌,而他对丁程鑫所知甚少。

不论是他身上常年累积下来的毒,还是给他下毒的人,回想起敖子逸当初对这毒了如指掌的程度,大概只有找他,丁程鑫这毒才有消解可能。

不得不承认,敖子逸远比他了解丁程鑫的过往,以及他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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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没收到敖子逸的回复,马嘉祺却不算意外的收获到别的消息。

“主上,鬼王爷派人送了封信。”

上山送信的人身着王府侍卫的衣制,腰间系佩鬼王爷府玉令,故意不避耳目。

马嘉祺接过信拆开,内容不多,只短短几句话,马嘉祺看完却将失力将手中信件捏皱,甚至有些颤抖。

片刻他便起身吩咐下去:“派人潜入王府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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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拨队伍分别下山,一波往王府去,马嘉祺则带另一批人去到涿浪园。

涿浪园是鬼王爷名下私宅,亲题的匾名,马嘉祺才到便有人引他进去,不许他带闲杂人等入内。

马嘉祺未做思量,只身一人深入虎狼盘踞的巢穴。

早在来的路上,他就想过鬼王爷此次大摇大摆特请他来这一趟,绝不是为着撕破脸来的,但此人诡计多端,马嘉祺还是留了心眼,提前调人将涿浪园团团围住。

此地说是私宅其实还稍显勉强,入目之处除湖上廊桥与楼亭再无屋宅,既藏不住人更埋伏不了。

马嘉祺稍稍安心,随人往楼亭中去,越近便越能看清邀他来的那人全貌,只看装束则非富即贵,望着马嘉祺时不论眼角或是唇尾都挂着笑。

那种笑意,并非善意的亲和,而是带着满腹算计与阴狠毒辣的轻蔑狡诈。

“久仰谷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如传闻所言,嘉祺兄‘浩然正气侠肝义胆’。”

“郡王爷过奖,在下也听闻王爷之名已久。”马嘉祺回礼。

两个人见面就打太极,鬼王爷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合乎规矩地请他落座,下人为他们奉完茶便识相退下。

马嘉祺并不动桌上茶水,鬼王爷自顾喝上一口温茶,笑道:“谷主瞧这里景色如何?”

“景虽好,但暴殄天物,害虐烝民。”

“哈哈哈,谷主还真是眼光毒辣,”鬼王爷偏头看亭外好景,“此处的湖历经一个月才扩成如今这副模样,雕梁画栋,廊桥楼亭,工人们紧赶慢赶也要数月。”

“但今日能请谷主来此一观,共赏此景,也不算浪费。若是谷主喜欢,本王亦可割爱,以示诚意。”

马嘉祺闻言上睫轻扬,语气淡漠:“无功不受禄,在下没理由接受郡王爷的馈赠。”

引他来,又要送他私宅,若说不是别有目的,无人敢信。

“谷主与本王不打不相识,当初是本王手下的人过于跋扈,早就想亲向谷主道歉,奈何拖至今日,误会颇多。”

误会?什么误会?哪一桩误会?

是他鬼王爷从没仗着太后的势力作威作福,还是从没对马嘉祺一行痛下杀手。

不论是马嘉祺、宋亚轩的险遇,还是仍昏迷不醒的丁程鑫,桩桩件件都和面前这个笑带诡诈的人脱不了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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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行比伯夷,本王是十分希望能与谷主交这个朋友的,既是朋友,互帮互助自是应该,那谷主想要的东西,本王自不会吝啬。”

这便是鬼王爷摆这一出以礼会友的真正目的,说到底还是不死心兖谷这一方的权势。

马嘉祺并没做反应,又听鬼王爷轻笑两声。

“谷主派去拜访本王府上的人怕是要空手而归,倒不如下次本王上山拜访时亲将人送去?”这一句征求极其自然认真,语气平平,像极日常对话里的亲切询问。

马嘉祺眉目微动,带着可察的怒意,鬼王爷面对他没有半点畏惧之意,仍自顾说起故事来。

“谷主或是不知,常毒仙与我算旧识,他这人啊极容易收买,谁给的多就帮谁,所以谷主若真在意那只狐狸,何不与本王合作双赢。”

鬼王爷最初给丁程鑫下药就留了后手,虽没寻到仙祭的常医仙,却找到他的徒弟常毒仙,金银财宝房产田亩喂了不少,才收入囊中为他所用。

费上一番功夫洗清嫌疑塞到丁程鑫身边,用毒至深至精,一为报前仇,二便是为今日引马嘉祺出山。

正是有常毒仙的潜伏,鬼王爷不仅对丁程鑫现在的状况了如指掌,更是洞悉马嘉祺与丁程鑫之间的秘幸,因此笃定马嘉祺会为丁程鑫赴约,因他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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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说笑。”

马嘉祺眉心忽松,鬼王爷一愣,只听他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王爷是,与他亦是。”

“虽不知郡王从何道听途说,但有一事应不会忘,在下谷主的位置,既是从郡王手下抢来,更是从前谷主手中夺来的。”

“既是恩将仇报,本该是势如水火,何来在意一说。”

马嘉祺这话不仅是要和鬼王爷划清界限,更是要在世人面前和丁程鑫算清你我这笔账。

毕竟不论丁程鑫还是敖子逸可从没在人前肯定过马嘉祺一谷之主的位置,兖谷中人大多不服,江湖门派更颇有微词。

鬼王爷如今敢堂而皇之给丁程鑫下毒,并以此威胁马嘉祺,其一就是他敢笃定马嘉祺在意丁程鑫的安危。

“谷主何必急于否定,我既能如此说,便不是空穴来风。”鬼王爷仍是笑言。

马嘉祺微微垂眸:“郡王既知如何用这奇毒,也知这毒用效如何,不过逢场作戏,怎能当真?”

“那谷主又何必派人暗探本王府邸。”

“既是做戏,不做全套的话,前谷主之死归责于在下,岂非冤枉。”

滴水不漏,马嘉祺跟着丁程鑫这么久,将这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鬼王爷的面色似乎不佳,就算丁程鑫的死归结在他头上也算不上什么,但马嘉祺的意思明确,根本无心与他为伍。

“谷主既然这般聪慧,也该知时务者为俊杰,锦绣前程、加官进爵,只要谷主愿意,太后自不会吝啬。”鬼王爷仍不放弃,甚至将李后的名头都搬出,以表诚意。

“识时务……”

马嘉祺稍稍沉吟,鬼王爷几乎以为他有所动摇,嘴角起了弧度,可是听完马嘉祺的话,面上笑意逐渐消失。

“若是在下看得不错,如今时务,皆为圣上所授,若识时务,也该以天子为尊,不然岂非大逆不道。”

马嘉祺起身拜辞,还未走出楼亭,侍卫横剑拦住。

“时景虽好,夕有败日,在下还是要谢过郡王今日之邀,但愿下次仍是这般景象。”

马嘉祺背对着鬼王爷说出这样一番话,鬼王爷却是不恼,其实马嘉祺会拒绝也不是没有预料。

鬼王爷起身,重新扬起笑意,挥手让侍卫收回光刃,话音带笑:“本王也希望谷主不会后悔。”

马嘉祺当然不会后悔拒绝鬼王爷今日的拉拢,他唯一悔恨之事,却是丁程鑫。

若非今日鬼王爷坦言相对,马嘉祺大概永远不知他将丁程鑫究竟放在了怎样的险境里头,变成旁人拿捏马嘉祺的靶子。

丁程鑫曾做一谷之主时,从未叫马嘉祺吃过半点苦头,可如今,马嘉祺什么都有,可唯独护不住丁程鑫,到底是他无能。

马嘉祺不知应灵宫的神祇曾如何言说,丁程鑫这一条枉生于世的薄命,终将要湮灭于贪欲不足,是丁程鑫自己的,也是马嘉祺的。

丁程鑫和马嘉祺的羁绊开始,就是纵欲,就是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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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再不放心假手他人,在榻前日夜亲自看顾照料,刘耀文醒过来后,面上冷静下来不再吵闹争执,而是跟着一起照顾丁程鑫。

丁程鑫这几日来除了扎针,就是像药罐子一样被灌下去各种各样的汤药,从口中逼出来的都带黑丝的血,人却依旧昏迷不醒。

刘耀文心一慌就手忙脚乱,幸有马嘉祺稳住才没叫场面乱作一团。

等扎针再对丁程鑫起不出半点反应,刘耀文以为这是好起来的迹象,老医一句话给所有人泼了一瓢冷水。

“如今施针再逼不出半点毒素,想来人是快要醒了,但现下恐怕也只剩用药一个法子,但至多能缓和肺腑毒素压迫,且血经脉络受侵已久,须有个心理准备。”

马嘉祺心猛地一沉,丁程鑫沉寂多日,抱在怀里除了心会跳却没半点人声,从前撩拨也好,责怪也罢,可如今再说不出叫马嘉祺无言以对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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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子逸收到马嘉祺的信,将机关阁交由朱志鑫全权代为管理,快马加鞭带人赶到上京。

丁程鑫在敖子逸来之前清醒,马嘉祺早与他说过传信的事,所以见到面前风尘仆仆的敖子逸,倒不太惊讶。

敖子逸也没寒暄,只请他身后特地带来的人上前给丁程鑫诊脉,因来得匆急,那人身披玄色篷衣还来不及摘,看不清容貌,得了指示上前。

榻前的人都信敖子逸办事妥当不会有事,全都自动起身让道。

贺峻霖挪到敖子逸侧边,低声劝说几句,敖子逸便同他一起出去。

贺峻霖也是前不久才得知丁程鑫中毒的消息,要不是刘耀文那小子下山求助,要他帮忙联系上敖子逸,也不知丁程鑫会这样严重。

当时就该上山来的,可朝中事务牵绊,李天泽的事尚未解决,脱不开身。

今日才好不容易请假得空上山一趟,正巧敖子逸也到了,贺峻霖见他神色不好,怕他和丁程鑫吵起来,还是先将敖子逸支开多加安抚,免得出事。

“你这次来,还是要带他回去?”

贺峻霖看出来敖子逸这次绝不会善罢甘休,丁程鑫若还是不肯,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收不了场。

“我已经足够纵容他了,他若再拿命当儿戏,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路上,死在这算怎么回事?”

面对敖子逸的狠话,贺峻霖心里深叹口气,这回是真的要命。

“我自知拦不住你,但不论如何他现在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毒性再起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敖子逸当然懂,不然见到丁程鑫那刻他就该发作了,话虽说得狠,也不过因为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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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出来找,贺峻霖对敖子逸晃了晃脑袋,然后回到屋内,敖子逸跟在他步子后头。

“毒虽无解,但尚可抑制,只是经脉紊乱,脉络走势不佳,还需静养,按我的嘱咐来,还能多活几年。”

玄色篷衣医者诊过脉象,进来的两人恰好听到这句诊断。

“几年?那是多久?”刘耀文忽然急了,论谁听到这样不吉的定调,难免心慌。

“人终有结寿之时,且病人是毒非病,需得靠自身调解,外物只能辅助一二,若愿意求生,自是能多活。”

“若是不愿呢?”丁程鑫忽然问。

所有人愕然看向丁程鑫,只有玄衣医者并不惊讶,因缠绵病榻痛不欲生而求死的病人不在少数,见怪不怪。

“自是少活几年。”

“这样?”丁程鑫轻松欠然一笑,仿若方才说的不过是件无关自己的小事,望他的人眼中皆是一暗。

“丁儿…”刘耀文直接扑到丁程鑫盖着被褥的榻上,声音委屈。

曾几何时丁程鑫说狼崽早晚会脱离他而去,可分明是不愿的,为什么狐狸现在又要说这种丧气话,明明是他要抛弃狼崽。

丁程鑫摸了摸刘耀文的头,却没说话,其实他看得很开,长不长命对他来说从来不是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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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丁程鑫这一句丧气话,打散不少温情的氛围,最后屋子里也只留下马嘉祺一人。

马嘉祺坐在榻沿喂丁程鑫熬好的药,因被勒令不许沾甜腻,药又苦得不行,丁程鑫喝一口停一口,马嘉祺就耐心地举勺等着。

好不容易喂完,马嘉祺准备起身将空碗放在桌上,手腕却被一把拉住,力道很轻但却让他立时顿住,只怕稍微动一下都会伤到丁程鑫。

丁程鑫被他惊弓之鸟的样子逗笑,拉他坐下凑了上去。

“靠近点,我想看清楚些你的样子,昏迷了几日就快忘得差不多,怕以后我就记不清了。”

马嘉祺心里愈发沉重,手中的东西随意放置一旁,将丁程鑫揽到怀里,真将脸凑近叫他好好看看。

丁程鑫指尖丝丝滑滑的凉意刮过脸颊,一向好看的狐眸眨了又眨,眨了又眨,像是真的想要将这张脸看得清清楚楚,刻在眼里再也忘不掉。

“嘉祺,你会想我吗?”

他们都清楚,敖子逸这次来,势必要带他离开这处纷争之地才肯罢休。

丁程鑫中毒,马嘉祺有愧,也定不会阻拦。

丁程鑫比旁人都知道,他若再不依敖子逸,只怕下个被针对的就是马嘉祺。敖子逸的手段丁程鑫最是了解,要他还是兖谷谷主,暗卫还受他调遣,尚能斗上一斗,说不定还是场好戏。

可惜,就连这副身体也不够他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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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没有作答,到底无法有所挽留,丁程鑫环住他的脖子,埋在颈边声音沉沉的像是撒娇一样:“嘉祺,你带我走吧,去哪都好,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好。”

“只要是你,我都愿意的。”

“马嘉祺,我剩不下多长的时间了,所以你能不能自私一点,所有日子都是你一个人的。”

“马嘉祺,这次你要是放走我,我一定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接回宋文嘉,一个人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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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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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马嘉祺的沉默最后只落在了这么一字上,没有具化的温情,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好。

瓮声从耳垂离开,指尖温凉的触感沾上湿意,味蕾孕育着中药的苦味,甘甜被吸食殆尽余留苦楚落在舌根。

马嘉祺,你分明谁都救不了,为什么偏偏就不能做我一个人的救世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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