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病其实更多的是心病,听闻皇上愿意举行大婚,她心情舒畅,放下心中大石,不到十日就恢复了。
文鸳倒也还好。父母早就和她说过了。在如今这种形势下,皇上拗不过他们。
她每天都照常吃了玩玩了睡,心情也不受影响,整个人气色极好。她是以一种很无所谓的心态待在宫中——大不了就让阿玛接她回家呗。
六月中旬,景仁宫大缸里种的莲花次第开放,是极娇艳的粉色。文鸳手里拿着鱼食儿,一边撒鱼食,一边摸莲花,惬意的很。
“景泰,摘点荷花荷叶送去膳房,晚上做点荷叶粥吃,肯定很清爽。”
景泰笑眯眯地应了。她将那些将谢未谢的荷花摘了放到托盘,叶子挑了最嫩的,让人送到膳房去。
到了傍晚,几日不来的福临突然又来了。他站在景仁宫门口踟蹰不前,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
他没有对拒绝举行大婚之事坚持到底,仿佛便背叛了他们二人的诺言。他害怕文鸳会生他的气。
徘徊犹豫了好久,眼看着天都黑了。
景泰鬼鬼祟祟地和文鸳说:“娘娘,皇上他就在门外呢,不知为何却不进来。您可要去请么?”
文鸳眼睛一转,哼道:“不进来就不进来。他爱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
皇上都要大婚了,肯定是因为愧疚才不敢进来。自己要是去请他,那不是太给他面子了。当然要拿乔了,好让皇上知道她不高兴。
文鸳美滋滋地喝起了一碗荷叶粥,配上一些酱菜,果然爽口好吃。但晚上吃这个不能饱,她又让人去点了炸虾球和粳米饭。
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夜色粘稠漆黑。福临已经站了半天,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进去。
文鸳刚吃饱了,由景泰陪着在廊下乘凉。小豫子还会做手影,就在白墙上用手做出各种动物,猫、狗、青蛙、蛇、兔子、大雁、狮子……个个都很生动有趣。
最后他就用两只手摆了个小人,灵活地动作起来,捏着嗓子唱道:“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不仅是文鸳和景泰看得目不转睛,这下玉安、喜翠她们也都齐齐围了过来,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笑道:“原来小豫子你还有这手艺!”
文鸳也觉得滑稽又好玩,笑得前仰后合,赏了小豫子五十两银子,让他多学几支曲子。
小豫子连忙停下来谢恩,笑道:“娘娘喜欢听戏,奴才经常跟着娘娘出去,也听了一耳朵,所以学了回来。娘娘要是喜欢,奴才以后常常演。”
文鸳点了点头,让他继续演手影。“继续演,演得好了我再赏。”
福临也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忍不住望向门口,脸上露出思念的神色。
吴良辅劝说道:“皇上要是想娘娘了,不如进去。您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没准儿娘娘也想您呢?”
福临这才命人推开了门,孤伶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是经受了风雨摧残的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