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的脚已经用白布包起来了,瞧着严重,实际上只有脚掌那个小而深的伤口。
他正在翻他的宋史,悠哉悠哉地说:“那当然有我的用意了。”
文鸳挨过来凑近他,摇着他的手臂娇蛮地问道:“什么用意呀?快说,不说我就不让你看书。”
福临自然不会瞒她,将文鸳揽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她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睛,呐呐道:“我都接受了,皇上你还想折腾啊。现在离大婚就只有八天了。”
福临抬头看向了窗外,抿紧了双唇,侧脸显得格外倔强。“她要刺杀我,难道还不能退婚吗。”他才不管靴子是谁做的,这是蒙古格格送给他的。
他不喜欢多尔衮,他不喜欢蒙古,他不喜欢郑亲王,他不喜欢表妹,他不喜欢别人强压给他的一切。
文鸳可不会劝皇帝,咯咯笑着伏在他的胸口,扒开他的衣领亲了亲他的心口,唯恐天下不乱地鼓劲道:
“皇上想退就退,要真能退了,那我要做皇后。”
她为什么不能做呢?不论是家世宠爱,哪样她都不缺。
福临的胸口一热,低头对上了文鸳的眼睛。他从里面看到了灼灼的、燃起的野心, 滚烫而迷人,比任何的宝石都要耀眼。
他情难自禁,迷恋地亲了亲她的眉宇,就这么和她约定。
福临把安郡王和简郡王都叫进宫了。因他已有几天不上朝,简郡王济度一开口便是劝他不要以后宫的纷乱坏了朝廷根基。“皇上连日不朝,朝野内外传闻四起。若您的脚已无大碍,还是上朝为好。”
济度容貌俊美,从伍出身,性格耿直,阿玛是辅政王郑亲王,所以也把济尔哈朗那套要以江山社稷为重的口吻学了个十足十。
福临不大耐烦,挥手让他回去,而将同样喜爱汉文学的安郡王岳乐留了下来。
他推心置腹地和岳乐说了一番心里话,让岳乐给自己拟一封退婚诏书,理由就是这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有意损害龙体,然后直接送出金水桥,昭告天下。
若他在宫中自己写,到时候难保内三院会不会给郑亲王通风报信,那肯定退不了。通过岳乐之手直接颁布,此事或可行。
岳乐其实知道这个想法不理智,甚至于江山社稷都无益,但皇上赏识他、信任他,将他比作诸葛孔明和关云长,他便当真替他操刀写就,只是不知怎么个不小心,这封诏书就到太后手里了。
太后知道了就意味着郑亲王知道。郑亲王知道的话那其余的诸王贝勒也都知道了。
小皇帝朝三暮四、朝令夕改,从六月份答应举行吉礼至今,才不到两个月,他又想退婚。可现在离大婚就还剩下八天了。
这消息一出,除了安郡王支持,整个朝堂都不同意。
向来不和的满汉文武大臣这会儿全都达到了惊人的统一,恳求皇上决不能退,进言的折子如同雪花一样,飘进了乾清宫。
福临越翻越生气,将所有的奏折全都扔了。“我还没退婚呢!他们一个个就跟死了亲爹一样。”
文鸳靠在福临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口是心非到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在口是心非。“皇上别气了。退不了就算了,人家也没有那么想当皇后。”
福临泄气地抱住她倒在床上,歉疚地说:“答应你的又没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