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改变

而隔了这么多天，孟古青还是头一回见到福临。

他之前忧郁仁弱，很是敏感脆弱，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不知何时，清隽秀气的眉眼间却隐约有了从容清冷。他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自从他们大吵了一架，福临就再也没有来过坤宁宫。她回想了一下，发现她竟然清晰地记得，他已经足足有三十五天不见人影了。

这三十五天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瓜尔佳氏。

思及此处，孟古青只觉得心中烧着一把火。他在坤宁宫待半天都好像有人强逼他，板着脸给她脸色瞧，可却总是主动待在景仁宫，跟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

她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他却大呼小叫。皇帝跟她没话说，跟瓜尔佳氏就这么有话说。他就喜欢听话又矫揉造作的女人。

她是草原的明珠，难道没有骄傲和尊严吗，才不会上赶着去讨好他。

孟古青没给福临半个眼神，只有冰冷的侧脸，淡定地低头喝茶，喝了一口就皱下了眉头，将茶杯丢回了桌上。“这茶叶涩得很，宫里就缺这点好东西？”

花束子连忙说：“皇后娘娘莫气，奴婢这就替您换一壶。”

福临并不在意，他和孟古青天生不合，和她相处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他看都没往那边看一眼，让吴良辅将戏单子给文鸳，侧头笑着对她说：“太后点过了，贵妃你有什么想看的尽管点。”

文鸳起身行礼，娇美如桃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笑眯眯地说：“臣妾谢皇上。”

她麻溜地点了一长串，其中就包括和福临之前看过的《西厢记》，选了《寄柬》《佳期》《拷红》三折。

福临看到便微微笑了起来，神色温柔如月。她刚进宫的时候，他们就一起读过西厢。后来她醉酒了，会醉醺醺地唱西厢。他便也极爱这本。

那会儿他们一个是被多尔衮压迫的傀儡皇帝，一个是为了躲避多尔衮强娶而进宫的妃子，谁也不能替对方遮风挡雨，不过是团在一起共同取暖、同分伤愁。

这会儿回想起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可当时的情景却还历历在目。

现在他们已经好起来了，以后会更好的。他总不能让她过得比之前更差。

福临望向了文鸳，她正笑盈盈地等着看戏。

文鸳喜欢热闹的场面，皇上又给她做脸，时时记得她的喜好。还有她的阿玛额娘也在宴席上。她当然高兴。

察觉到皇上一直在看着她，文鸳就转过头来，对他粲然一笑，无边灿烂，明媚欢喜。

福临也跟着笑了起来。有文鸳在的地方，他的脸便总朝着这一边。别人想见到他的正脸都难。

他并不忌讳让大家都知道他对她的看重和喜爱。

西厢演起来了，他们都一起看。孟古青却觉得咿咿呀呀，闹得人心烦。而且故事也让人恶心，坐在位置上不是很高兴。

太妃见福临越过了她，直接将戏单递给了贵妃，心中当然不悦。她好歹也是长辈，如今连皇上跟着太后有样学样，一点也不尊重她。

可看到皇帝和皇后貌合神离、相看两厌，她便又笑了起来。她就等着看皇上一家子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