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上,远远地漂来一艘画舫。不知从何而来的花香混着雾气从疏帘窜进来,直扑到一对梦人身上。
意琦行把绮罗生摇醒,说:「快起吧,我们的被褥快湿透了。怪不得我总觉得冷,原来阳光被锁在在浓雾里不能出来。」那沉浸在梦中的男子,心里自有他的温暖,身外底冷与不冷他毫不介意。他没有睁开眼睛便说:「哎呀,好香!许是我昨夜的汗还没有消下去,你还是等等再来叫吾罢。」
「别闹,你还在梦中呐?你且睁眼看船外的光景。」
绮罗生果然揉了眼睛,拥着被坐起来,对意琦行说:「怪不得我做了奇怪的梦,明知身边的人是你,却怎么也看不清你的面孔。若是你不叫醒我,我还醒不过来呐。」
意琦行也走过来说:「我也有梦。」
「快说给我听。」
「我梦见把你丢了。我自己一人在这山中遍处找寻你,怎么也找不着。我越过山后,只觉得好像有好多看不见的人在身边,笑着看我找不到你的窘态,我胡乱喊叫你的名字,有声音问『他是谁,找他干什么?』我当然回答,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怎么突然这样直白……」绮罗生一羞,便以扇掩面欲起身。
意琦行速把他拉住,央求说:「好友,吾再不敢了。听我往下说罢。」
绮罗生放下玉扇,意琦行便接着说:「又有声音说,你离开了吾,再也不会回来了。吾自然是不信的,可一转眼又好像忘了吾要做什么……」
「哦,你……不,你到底找着我没有?」
「我没有向前走,只站在雾里。说来也很奇怪:那湿漉漉的雾气一眨眼都变成红艳的花瓣,将我的身体沾满了。我忍不住,就惊叹出声。那声音又说:『东西还是一样,没有变化,因为你自己的情意变得深重,所以看着像变了。你认为是雾,是在你站定之前,因为你想着一定要冲出这里,反而不能自拔。你认为是花瓣,是在你站定之后,因为你其实坚信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与你眼下是否能够看见他无关。』吾听着这话,猛然反应过来那好像就是你的声音,便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到底没有找着我。」
意琦行理了理他的头发,笑说:「这不是找着了吗……吾说,这梦怎样?」
「凡你所梦都是好的。」
「梦里的你说的话也是不错。我们最愉快的时候岂不是在接吻后,彼此的注视吗?」
绮罗生把扇子拿起来,虚覆在他脸上,含笑道:「这会儿可不让你有第二次的注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