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尘走在繁华的夜市上，他还清晰地记得平江之乱前的那些日子：他带着茫希一起躺在皓月青瓦间看元宵的烟花；在热闹的长安街头相视而笑……

他抬头望了望头上的月亮，如镰刀般，冷清清、孤零零地，没有一颗星相随。

他来到酒店，大罐的寒风吟一饮而尽。

一罐又一罐……

他蹒跚地走了出去，嘴里还唱着歌谣“来来来，与我同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东方初明，晨光熹微。

异域的阳光穿破寒气，混杂着泥土和沙尘的味道，斜斜地打在尘的脸上。他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他拿起身上的大衣，摇晃着站了起来，却看到了坐在身后石凳上睡着了的妬。他看了看妬单薄的衣衫，便把大衣披在她身上。自己不禁打了个寒噤。

妬被惊醒了，看到尘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觉心痛起来。

尘呆呆地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铮”地一声，那把陵劲淬砺的剑被拔了出来。宝剑的寒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挡住了他和这繁华俗世。

尘一声苦笑，心里有几分不甘：这把剑，随他征战半生，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没想到，最后会染上自己的血。

也罢，终究是一场落寞与繁华。

“生何欢，死何苦。问天何寿，问地几极！”

尘执剑与颈间，正待自刎，妬从旁边飞身扑来，用手拨开了剑。无奈那剑正对着妬，剑尖在脸上划过，比剪刀般的二月春风犀利地多。

尘抱着她。

这一刻，她苦苦寻了这么久。现在，就是死也无憾了。

眼前一片黑暗，妬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