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床上的江染禾身形一僵，神经一紧，声带哽咽，极力地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以至于不太狼狈，道：“那怎么办？”

呵，李司挑眉发笑，那声音如指甲划过琉璃般刺耳。

“干本将军何事。”他的声音很平淡，与江染禾截然不同。

语罢，江染禾忍着身上的伤痛，就要下床。

李司没有搭理她，任由她翻滚落床，砸出“砰”的一声闷响。

江染禾轻哼一声，用手撑起半个身子，气息微弱道：“我想去看看。”

李司一双黑色锦靴漫不经心地走到她的身前，那双黑靴坚挺顺滑，和他很相配。

江染禾抬眼，李司一脸轻松，挡在她的面前。

江染禾想绕过他，可他的身姿高大，直直地立在她的面前，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将她隔开。

看出他的意图，江染禾不解，那张带着凄楚雪白的脸上皱起一圈：“你想怎么样？”

以往那般凌厉的江染禾，气势渐弱。不似偷奸耍滑，也不是哄骗，就这样真诚地凝望着他。

站着的男人嘴角一勾，带着一丝玩味：“你猜？”

地上的人儿心下一滞，他似乎总能轻易地折磨她。江染禾不好受地开口，诉说着这唯一的可能：“我知道，你记恨我上次对你的羞辱……可是也是因为你此前无缘无故对我加以为难，所以我才心想报复。”

说话间，江染禾微抬杏眸，去看那张脸。他的脸上全是淡然，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比以往还要难以理解。见他不语，且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江染禾忍着痛，凝噎道：“如今我也受罚了，你救了我，我欠你的，不如……”

她话里一顿，吸着鼻子，小心道：“不如，连同我母亲一并救了吧……”

男人掩鼻，一咳，蹲下来与她对视，抬着她半个下巴往上抬，声音凛冽道：“本将军与你非亲非故，没有把你从府里扔出去，已是仁慈，还敢求我救人。”

那声音中夹杂着反问，那样同等干冽的眸子，看得江染禾心里发虚。

他没有将自己扔出去，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受他的侮辱……

于是她于那丝卑微中探出一丝反抗的英勇：“那你给她个痛快吧！”

说完，江染禾赶忙闭眼，生怕对方看出些什么。感受到周围一圈静默，那男人突然踢了江染禾一脚。

砸到了自己的伤口上，她痛哼出声，打破安静。

男人开口，不悦道：“不孝女。”

江染禾捂着自己的小腿，倒抽一口凉气。男人的第二脚本意下去，见她模样却在半路止住，动作略有尴尬，似乎又有些不愿，故最后轻踢在江染禾葱白的手指边上。

江染禾身子一扭，去躲那脚，有些心疼道：“你救了我，却还踢我，到时候还得用你府上的药，不划算……”

语罢，又是一阵沉默。

江染禾见男人没有拒绝，于是半眯双眸，撑起那半个身子又塌了下去，笑得异常虚弱道：“看样子，我也活不了太久了，我母亲与你无冤无仇，要不就用我的命换她一命吧。”

说完，直接在地上睡起来，摊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子，却活脱脱像个赖皮。

“起来！别给本将军装，一身全是皮外伤。少给我耍无赖。”男人的声音生硬，带着不容置疑。

江染禾不得已再将身子撑起来，眼神无辜地望着他：“将军，我倒是想起来，可是，你看我……”

她朝自己周身一看，有些地方被白布严严实实裹着，有的地方还散布着赫然的血痕。

“哼，那也是你自找的。”男人弯下腰，很是无语地下意识去将地上的人抱起放在床上。

突然的动作，两人皆是一惊。

李司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放着好好的下人不用。

重新躺回软床的江染禾将头转到一边，心想，他一定是抽风了。

“想本将军救人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拿什么回报？”男人又换回那个讨厌的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江染禾开口，发现的确没什么能报答他的，连几个板子都没有的她。

“我还能干活。”江染禾想起最初被他送到军营里的那些日子。

“就这？你觉得本将军稀罕？”男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江染禾觉得这张床很是舒服，联想到眼前的男人对她并没有完全绝情，于是还是不要脸的开口道：“现在我反正也这样落魄了，不是看你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

说完，她将自己一张脸蒙在被子里，生怕下一刻，一个巴掌就落在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