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陵容表明心意又许下皇后之位之后,玄凌依旧将陵容留在仪元殿。
在他看来许诺陵容的话还未成真,陵容对他的诺言依旧是半信半疑,他自然不可能将陵容放回长乐宫,不然还不知陵容又会做出什么傻事。
就这样陵容在仪元殿住下,还有他们的孩子元哥儿,一家三口好似过上了幸福安宁的生活。
想要着手废后,玄凌自然开始收集起皇后的罪状。
因此在听到甄嬛传信想要皇后照料她这一胎时,玄凌直接答应了。
甚至他隐隐有些期待,甄嬛这一胎有个什么万一……如此一来罪责都在皇后身上。
不过甄嬛提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请求,也叫皇帝不禁上了心,宫中这些年失了不少孩子,皇后她究竟有没有动过手……
这个念头一起,皇帝便立刻着手让人去查,此外还有许多他从前不太在意的事……仪元殿中几次三番有宫人在陵容跟前说三道四,沈眉庄的早产,刘氏小产……
只要做过的事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皇帝派人暗查皇后,几个月下来收获颇丰。
望着暗卫呈上来的皇后的罪状:芳贵人小产、欣贵嫔小产、沈昭仪早产、刘氏小产、甄嬛小产……
宫里这些年没了的孩子竟或多或少都与皇后有关,甚至容儿怀着元哥儿的时候,皇后也曾对她母子动手,只是未曾成功罢了。
有这么一个皇后在竟险些害得他断子绝孙!
这桩桩件件,哪怕不是为了陵容,他也要废了皇后,废了这个心如蛇蝎的狠毒妇人!
皇帝本以为残害皇嗣已经是皇后最大的罪状了,没想到暗卫调查出来的另一条消息才如同一道惊雷,一下劈在他的心上——纯元难产而亡也与皇后有关!
与纯元之死比起来旁的便显得并不是重要了。
只是皇帝从未想过,害死纯元的人竟然是她的亲妹妹!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也让皇帝不得不注意起来。
皇后的所作所为,太后究竟知道多少?亦或是替她遮掩了多少?
作为帮着自己的儿子夺得大位,又垂帘听政多年,并且亲手除掉与自己有私的摄政王,最后还政给儿子在寿安宫颐养天年的太后。
哪怕名义上多年不问世事,可皇帝并不相信,她就真的不问世事,这宫中发生的事有什么能够逃脱她的眼?
皇帝想等将一切查明之时,他也是时候去问问他这位好母后了。
平地一声雷般,皇后派人暗害莞嫔腹中皇嗣之事,被人当场擒获,人证物证具在,千万是抵赖不得的。
可是皇后宫中的剪秋却一口咬定是她所为与皇后无关。
本以为莞嫔已经失宠,皇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大在意,不成想,皇上还是看重她腹中皇嗣的,下令追查到底。
于是皇后宫中宫人全被抓去慎刑司拷问。
对皇后忠心耿耿的剪秋,受尽了酷刑依旧什么都没说。
倒是皇后宫中的首领太监江福海,没受多少刑罚便招了个干干净净。
不只招认了皇后谋害莞嫔腹中皇嗣的事,还招认了许多皇后谋害其他皇嗣与嫔妃的事,甚至连纯元皇后难产,母子俱亡也是皇后所为!
宫中谁都知道皇上对纯元皇后有多在意,皇后竟然对纯元皇后下手,这下怕是太后也保不住她了!
果然,在皇后的罪状昭告六宫的当日,太后便派人将皇帝请到了寿安宫。
“皇帝,是打算废了皇后?”太后质问道。
皇帝道:“朱氏阴狠毒辣残害皇嗣与嫔妃,更是害死了纯元,朕岂能容她!”
只是废其后位还远远不够,在皇帝看来这样的毒妇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抵他心头之恨。
“朱氏?好一个朱氏!”太后冷笑道:“皇帝莫不是忘了,皇后是朱氏,纯元也是朱氏,还有哀家同样是你口中的朱氏,皇帝你自己身上也流着一半朱氏的血!”
皇帝淡淡道:“母后是想将自己和纯元与毒妇相提并论吗?”
“朕没忘母后是朱家的人,也没忘自己身上流着一半朱家的血。”
“可是朕更是周家的子孙!是这大周皇室子孙,大周的皇帝!”
“那毒妇残害了我大周皇室多少皇嗣,母后你可记得清?那毒妇是你的侄女,难不成她残害的那些孩子就不是你的孙儿了吗?”
“是不是任由她将我大周皇嗣残害殆尽,将江山拱手给朱家,母后您才能满意?”
太后焦急,“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冷声道:“那母后是什么意思,这些年你替她遮掩了多少?纯元之死你究竟知不知情?你到底还瞒着朕多少事?!”
皇帝一声声的质问宛如利刃般插进太后的心头,面对皇帝的质问,她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
太后只道:“哀家,是哀家对不起纯元,索性哀家也时日无多了,哀家早些下去给纯元赔罪。”
听太后这么说,皇帝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太后见状又立马道:“可是皇帝,你可还记得纯元临死之时对你说的话,她对你说只有宜修这么一个亲妹,希望你今后善待她……”
皇帝神情又冷淡了下来,“朕倒希望纯元没有这么一个妹妹。”
“宜修是母后的侄女,纯元难道就不是母后的侄女了吗?母后替宜修隐瞒这么多年,可曾有半分觉得对不起纯元?”
太后闻言闭了闭眼,“皇帝当真决意要废了皇后吗?”
皇帝冷冷道:“难不成母后以为朕在与你说笑?”
“废了宜修你打算立谁为后?”太后又问道:“宸妃吗?”
皇帝道:“容儿,温柔娴静端和大度,可堪母仪天下。”提到陵容他的声音不由轻柔了许多。
太后叹道:“原来如此……”
“原来皇帝不是为了替纯元讨公道才想要废后,原来是为了给你心爱之人腾位置……”
玄凌并未否认,而是道:“难不成桩桩件件是朕冤枉了她?”
“凭她的品行早就不配母仪天下!”
“母后也莫要忘了朕才是你的亲儿子,当初为了朕江山稳固,母后不是照样能够狠的下心亲手除去与你情深义重的摄……”
“别说了!”太后厉声呵斥道。
然后盯着皇帝的眼睛,“原来你早就知道……”
“是啊,朕早就知道……”皇帝闭了闭眼,“早在朕还未登基时便撞见了他在帷帐后头抱着母后……”
“朕当时便恨极了他!”
“那哀家呢?”太后问道。
皇帝睁眼,红着一双眼睛,轻声道:“母后是朕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半晌,太后才道:“罢了……”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哀家拦不住你也不想再拦你了……”
皇帝道:“多谢母后。”
皇帝谢完便想要告辞,却又被太后叫住,“你废了宜修之后,还是给她一些体面吧,她终究是纯元的妹妹……”
“朕会的。”虽心里已经厌弃宜修,但皇帝还是应下。
之后便转身离去。
太后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若是纯元还在……纯元和安氏你又会偏向谁……”
九月十六,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在这一日,皇帝下诏晓谕天下废除皇后朱氏皇后之位。
皇后废位之后,禁足凤仪宫,一应待遇比照贵嫔之位,但非死不得出,皇帝更是下令与其死生不复相见。
皇后被废不久,太后病重,皇帝亲自为其侍疾,宸妃侍奉汤药,可惜天不假年,未及年末太后便薨逝,享年五十一岁。
太后留有遗诏:宸妃安氏贤良淑德、人品贵重,可担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实为新后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