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有战场才会有硝烟，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那才叫真正有烟。
不信？在地狱为生活点支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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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湾城是座不大不小，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既不是天堂的重要枢纽，也不是地狱的祸害之地。
能从地图上找到它不容易。
而身为云湾城本地居民，无名和尚相当兴奋。
他终于把盘了多年都盘不出去的房子给卖了！感谢圣母玛利亚！阿弥陀佛。
可惜明媚的天气与好心情照料不到此刻风尘朴朴的古怪搭档。
他们站在灰尘满天，老鼠蟑螂寻欢作乐的派对上，一言难尽。
十九瞪着死鱼眼，什么缺德玩意！差评！
他们历尽千辛度过了四五天的旅程（没办法人间不允许使用特殊手段），三千通用币转化成人间通用币是很可观的数字，但旅行是渡劫（主要是天使到处磕磕碰碰要买书，恶魔太抠门），最终的归所又不尽人意（这点必须记到恶魔头上），这日子又混不下去了呢（这点天使恶魔保持一致）。
零眯了眯眼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尖，没有习惯性地嗅嗅，只皱起眉头。
为什么人间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有是有只怪恶魔不是人）她巳经长达五天没有洗澡了。
她只想将眼前的老鼠轰成渣渣。
十九主动挑起话题：“撸起袖子干吧，脏是脏了点，但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厕呢，打扫好是可以住的。”
零不想说话，僵直着身子，烟尘已经侵犯了她的周围，她感觉衣服要被弄脏了，鼻子痒痒的更不想动。
十九全力与老鼠们作战，他抬起一块木板，呛道：“白痴天使，你想不想洗澡！”
“都说了不要叫我白痴！”零拔开头发，眼神阴郁地盯着吱吱叫的清道夫们。
她扬起木板。
“去死吧。”
“轰——”
“我去你要不要再暴力点！”
“我确实考虑过用炮轰。”
“你哪来的炮喂！”
天使与恶魔的工作量又加一。
烟尘中，零无所谓似地坐在高高垒起的杂物堆上，翻看起新买的书籍《如何感知世界》，十九苦哈哈地与无理在蜘蛛网与垃圾堆中穿梭。
不过两人都很脏就是了。同样，
今天收废品的老人感觉赚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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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把所有不需要的东西清理掉后，除了墙壁和完整的厕所，干净地跟扒光了身子一样。
十九努力让地板看得可以过得去，他一灾要换上木制的，还要有地暖！
零宝贝地抱着一堆书在外抖抖灰，歪着头看着空荡的房屋，她不觉得自己能在今晚睡得过地板。就以审视的眼光看向十九，死鱼眼在搞什么！
他摊摊手：“我们不有睡袋吗？”
她叹口气：“我要洗澡。”
“啥？”
“洗澡。”
“拖拖不行吗？”
“不。”
“你没有换洗衣服不是吗？”
“可以买。”
“谁买？”
“你。”
“能不能省点钱？”
“不。”
“天哪你个死面瘫弄死我得了！”十九手里拿着抹布义然决然地发表怨言。
零已经忍不住了，她抚平衣袖上的褶皱，长长的睫毛盖住失去高光的双眼，她攥紧拳头。
“你说的。”
“嗷————”
恶魔的声音冲破云霄，远处的群山平地冒起了缕缕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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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浴缸的工人阿修很奇怪，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搬家后这么急着先装浴缸的客户。
看了看一脸丧气绑着绷带监工的社畜青年和门外眼内古井无波正在发呆的长发高冷美少女，他挠了挠头，继续埋头干活。
因为费用充足，所以整个浴缸宽敞舒适，排水疏通得当，总得来说是合格的享受标准，精致地可以看出是经费在燃烧。
十九的心在流血，兜里只剩下几百币了。
而且，舒适的浴缸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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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偏西，红霞映照了半片天。
开了一下午的门，通风了数个小时，总算将粉尘味的烟给驱走了。但零已经打了数个哈欠和喷嚏了。
她无聊地放下书，拎着挑好的由十九现金支付的蓝白色长裙睡衣踩着坎贝拉给她的茸茸拖鞋走进厕所，“啪”地关上门。
不久，里面响起哗哗水声。
十九坐在地上心情复杂地数着钱，他脱下西装外套，留下洗得发白的衬衣和领带。
天使的一套睡衣一套日常运动服花掉他两百个币！再加上她“好心”给他挑的高达一百币黑色风衣配运动装外加两双袜子和一双运动鞋！
总共是剩下三十二币！这是要他坐地升天的节奏吗？
移移僵坐的身子，听着渐停的水声和像是没入浴缸的声者，十九绝望地仰天发呆。
穷了穷了穷了穷了穷了……等等！
其实恶魔的听力很好的。
即使原本是隔音的，但是十九依然能听见细微的水花声，好像在擦拭身体又像是慢慢坐下来……又是一个较大的水声，是在慢慢往下滑还是在………沉下去？！
十九不管多么认真听了，他将外套一搁，踱到厕所门前敲敲门。不会吧不会吧，死面瘫不会想不开吧？！
里面没有响应，即使恶魔的耳朵也没听能到呼吸声。
十九放下手，为什么他要管这白痴天使的破事？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双手掐着裤兜慢悠悠回到原位靠墙坐好，手里把玩着房门配备的钥匙。看着角落里沉睡的无理和又被迫关机的E390，他不禁陷入沉思。
为什么刚才要去听死面瘫洗澡的声音？
他有这么不要脸吗？可他是恶魔耶。
可恶魔也不能这样啊……
只是无意间听到的而已，没什么可反省的，对，就是这样。
他转转身子，满意于自己的说辞，又开始发呆望天。
零小姐什么时候出来啊，他好问她明天吃什么……
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想到笨蛋天使！真是不安生！他烦躁抓着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果然多了一张
口就是麻烦！
可是，她怎么还没有动静？十九望望屋角的书。
…………
叹口气，站起身，有钱了，就再订个书架吧。先去看看这个白痴怎么样了。
他再次来到门前，用力敲了敲，依然没有响应。
好吧，好吧，我发誓是为了你这个死面瘫的安全着想！
十九闭眼立誓，大声喊道：“我进来了！”用钥匙插进了门孔。
轻微的响声，紧接着是开盲盒般地推门。
十九一本正经地走了进来，然后石化。
天使现回了原形。
半湿半干的白发散开，轻轻飘浮在水面上。
小巧的耳尖，染上了红晕，银白的碎发垂了下来，贴在红润的不见以往苍白的脸蛋旁，额前严肃的发帘也乱乱地垂在颤抖的睫毛上，上面还挂着水珠，平添了几分可爱。
少女熟睡的脸庞半沉在了水中，没了平日的冰冷与寒意的线条，只有松懈的柔和。
一幅美好的画。
十九又一次吐不出话了，要是天使再放出翅膀和头上的光环，空不是让他跪在地上唱征服吗！这又不是魅惑术他咋抗得住啊！
毫无疑问，天使沉浸于被温暖包裹的感觉了。
十九想都不想零会不会被淹死，他只想住后退，离开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到门口了，快呀…快呀！
“哐！”哦豁。
零的睫毛慢慢动了动，带着水珠缓缓张开，雾气沼沼的冰蓝双眼里，出现了虚幻的人影。
她抬起头，十九头冒冷汗地看见少女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琐骨，雾气中的乳白若隐若现……
天天天！面瘫你别动了别动了！
天使茫然的眼里，人影还没成形。
她费力地的眨眨眼，歪着脑袋，努力清醒过来。
十九已经退不回去 ，门居然被带上了！他贴着门，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他瀑布汗。
为了不被挨打，只有这样了！
零朦胧的眼中，人影实然抱紧了他自己，大声喊：
“你不要过来啊——”
什么鬼？
她快被吓得天使环差点都给蹦出来。
顿时，意识回笼，雾气沼沼的冰蓝色眼睛逐渐清明，猛然看清了人影，然后顿住了。
十九尴尬地抱着他的肩膀，口不择言：“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
原本要眯回去的眼睛猛然睁大，十九都能看到深蓝的眸子在颤动。
冰冷零回来了。
零不慌不忙地抓起身旁的凳子，十九肾上激素飙升，他动作迅速地开门飞速逃跑……
可惜，来不及了。
“滚。”擦着劲风的凳子如平地惊雷，未闻先至。
“轰——————”
夜晚的蝉鸣声中，又升起了硝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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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看了看被压在一堆行李下抽搐的十九，零换上了蓝底白身的长裙，擦了下长发抖了抖便缩进睡袋。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于是，这硝烟弥漫的一天，天使恢复沉睡，恶魔陷入昏厥。
于是，这日常的一天，不知是在开始，还是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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