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睡得昏天暗地作息都养成了这样，导致他刚一进这空间就想睡觉，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浅眠，只会隐约听见外界一些波动比较大的声音。

他到底是伤了本源，原先伤势也还没好，在外面又以实体呆了段时间，虽然耗得不多，但这对重伤未愈且根本没有力量收入的梵珏而言，这无疑是极其麻烦的。

目前为止，睡觉是最好的既能减少能量消耗又勉强算得上疗伤的办法了。

似睡似醒间，胖子子的大嗓门突兀地传入梵珏的耳中：“狗日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吴邪反驳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古墓里怎么可能有洋文，你别是把花纹看叉了?”

比起吴邪的冷静条理分明，胖子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不过一向恨不得吼得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他此刻音量却轻了很多，应该是离得远了些。

胖子气的大骂：“你胖爷虽然洋文不好，他娘的abcd总知道，你也把我看的太扁了！你要不信自己下来看！”

“那上面刻的是什么你给我念念。”

胖子简直出离愤怒，骂道：“我要他娘的看的懂，还用叫你下来！”

梵珏眼睛还闭着，人倒是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刀灵空间里他想干嘛都可以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但多年的教养告诉他背后嘲笑他人并且笑得好大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于是憋了半天，硬生生把那么点睡意给憋走了。

他正乐呵着，下一刻张起灵就开了尊口：“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这句话携带的情感并没有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梵珏到底是物件化灵，对生物的情绪波动多少要更敏感一点，闻言也安静下来，以为他马上就要开始讲故事。

但张起灵没有，吴邪和胖子他们倒是还在说话。

胖子耷拉着一张脸，“这下面尽是些破烂，难为我还这么高跑下来，真是空欢喜一场，我看我们还是快点上去，难保什么时候这水又要满上来，到时候飞都来不及。”

吴邪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准备上去，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小哥并不在之前的那个位置，而是正缩在池壁的角落里，呆呆地看着虚空，眼神没有聚焦，近乎是一种死一样的绝望。

他绝望什么呢……吴邪无从得知。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吴邪，眼里却不再是一贯的平静，仿佛透过他看到了这么些年来自己执拗地想要掀开一角的峥嵘岁月，其实不过如此。

“我想起来了——”

吴邪恍惚间，竟以为他在哭。

同为武器化灵，梵珏能坐上仙位靠得不仅是那通天的本事，自身战功赫赫，某一任主人的争取，这些都有，但最终让梵珏区别于其他器灵的，是他那极强的共情能力。

几乎是顷刻间，张起灵的负面情绪就通过两人的联系铺天盖地得涌来，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瘫坐在空间里，左眼眼角不自知地流下一滴泪。

他冷汗涔涔，额上青筋爆出，过强的压力与共情的难过压迫着这个本就好不到哪里去的身体，他难受得弯下身体，连坐都要坐不住，整个人都跪坐着，双手慌乱地摸索着地面，四肢无力。

他无助地抿了抿唇，清楚地知道这是张起灵的心理压力具象化，却难以阻止，只能喃喃低语，希翼有哪怕一丝用处。

“好黑。”

“别…怕……”我在。难过就哭吧，梵珏在。

别怕，别怕，别…怕……

梵珏一愣，

怎么会黑呢?

怎么说不出来了?

他几近崩溃地想，他怎么就赶在这个时候丧失了五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