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次沉入梦里，像外来者一样观看着曾经的记忆。

梦里几许混乱，碎片样式的过往纷纷扬扬从四面八方涌来，伸展又蜷缩，然后从边边角角开始被焰火灼烧化成灰簌簌掉落。

一片又一片，挽留不住。

他看见——

蓝天下海浪间，少年的鱼尾闪闪发光，轻拍起水花溅谁一脸。

“问爵！你难道就光站在岸上吗？下来玩呀！”

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翻腾的身体带着波光粼粼的银色鱼尾也在海面上摆动，荡起的浪花铺天盖地地朝他扑来，把丝毫不躲闪的剑灵裹着带进了海，落在他的怀抱。

“接住你了！问爵。”

他看见——

阳光下五彩经幡前，身穿藏袍的女人巧笑嫣然，抚着微微鼓起的腹部温柔缱绻。

“梵珏，你说ta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低声说着藏语，含笑着望着他，漂亮的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期待，是高山杜鹃，蓬勃生长，迎风盛开。

“男孩女孩都不要紧，我们会陪ta一起长大。梵珏，你说叫ta小官，好不好？”

他看见——

古宅里灯光下，黑发青年沉默着将他挡在身后，试图阻绝一切恶意与觊觎。

他不去听面前所谓的长老长辈藏着刀子的话，也不去猜他们隐在面下的利益至上与极端利己，更不想去管已成颓然之势再难挽救的异端一脉，他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坚定信念。

他要带着剩下的还有救的族人走，带着护了他很久越来越虚弱的哥哥走。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埋葬了家族千年历史荣誉最终断送前路的地方。

离开这里，去哪都好。

……

如走马灯。

凌乱地过完这三个片段，梵珏仍然有些云里雾里。

他的生命太长，留在脑子里的记忆太多，可足以刻入灵魂的却太少太少。他不敢去想再没见过的点化自己灵智的仙人，不愿去记推他入深渊灵魂底色黑黑白白形形色色的被迫与之签订契约的存在，他记住了快乐却妄图将痛苦抛却，曾经遇到的各种人的不好都躲在好后面等他回报，于是一切都被蒙住，模糊了岁月，也蹉跎了自我。

他记得温尧，那是给他名字的小鱼；他也记得白玛，那是赐他重生的姐姐；他……他好像不记得这个青年。

等等，好眼熟。

那不就是那个“小哥”吗？！

这是他的记忆没错吧？！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认识张起灵啊？！而且看那样子不仅他不清楚连张起灵自己都对他陌生得很。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虽然这人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自己的存在，但直到现在梵珏靠近他都会引起这人下意识的警惕。

不会他刚被这家伙的负面情绪坑得旧病重发五感暂失陷入昏迷，结果张起灵本人这个罪魁祸首在外面活蹦乱跳吧！

他猜的没错，此时的张起灵正面无表情地听着吴邪胖子两人瞎闹。

胖子装成女人的声音，故意扯着嗓子矫揉造作道：“哀家他娘的正在梳头，梳个头又要不了你的命，你啰嗦什么?”

吴邪刚被张起灵说的那番话弄得昏头转向，满脑子的尔虞我诈，对于自家三叔那颠倒黑白的能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心里还在感伤这个世界全是坏人，

然后就看到胖子掐着个兰花指跑到那铜镜面前晃晃悠悠地梳起头来，好悬没吓他一跳，这才吼了胖子一句。

动静大到瘫着张脸看他们闹的张起灵都移开了视线垂下眸子看着手腕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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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防万一，我特意跑去看了下原著，哦好的，二十年前西沙海底墓小哥心里活动可真——

作者还有人记得鲁王宫小哥看见积尸洞的时候飙了句洋文吗？我私下认定那是——“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