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蒋启智?是你的哥哥?”海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到眩晕,他想念了两年的人,到中国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这么简单地随便问了个人就找到了?而且,她说亲兄妹,海藏这回认真从头到脚打量赵琦雯,两个人长得也不是很像啊…
“我们两个同父异母,男孩子长得像他的妈妈嘛!”赵琦雯被海藏的眼神搞得有些无语,只好简单解释为何他们兄妹俩人既长得不太像,姓氏还不一样,这期间的缘由着实牵扯到一些封建老旧的宗族观念或者说家丑,绮雯不想为外人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启智自小一腔正气,一向看不惯爸爸穷奢极欲、沉湎花天酒地的生活作风,爸妈离婚之后更甚,长大了要办理身份证了坚定地要改他妈妈的姓。爷爷管教不了儿子改变也管教不了孙子听自己的,差点儿气出个好歹来,哪儿想到青春期的启智更倔,不给他改就绝食抗议就离家出走。最后老爷子只好陪着老脸私下去跟前儿媳讲条件,诚恳地说明是赵家对不起她,但请求她以后务必说服启智结婚生子之后还是得姓赵。前儿媳没有非得让人跟自己姓才肯认亲这个癖好,再说她和赵世聪之间的那笔糊涂账,虽说是老人们结下的,但毕竟人要往前看,况且离婚时老爷子也是向着自己的,非把孩子架在火上烤、争那一口没必要的气对谁都没什么好处,干脆地答应一定尽力。老爷子这才彻底放飞了孙子,由着他爱干嘛干嘛去。
绮雯和启智年龄只差一岁,当然是赵世聪婚内出轨做的好事儿,绮雯的妈妈便是那个英年早逝的女人。父亲把他们丢在爷爷奶奶身边从不主动过问,两个母亲没有一个在身边,只是启智作为男孩子,得尽了全家的宠爱,而奶奶一开始也并不喜欢绮雯,老年人传统思维里总觉得她和她母亲都是别人家庭的破坏者。赵启智那一腔正气大约是遗传了他赤诚革命的老外公,不能容忍不公平的存在也不允许别人欺凌弱小,小小年纪就大哥风范儿肯护着琦雯,就这样一起长大,在他们出国读书之前,感情都算得上是相当亲密的兄妹了。
“哥,”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赵琦雯当面打给赵启智,“你有个同学叫海藏吗?”
“你怎么知道?”蒋启智的声音在外放中听起来都很诧异。
“我不仅知道,我还可以让他跟你讲话呢!”绮雯调皮性起,直接把电话递给海藏,然后拽着叶蕾的胳膊亲密地聊天去了。“是不是上天给我们的缘分呀蕾蕾姐!”
“你说是那一定是咯!”叶蕾喝一口助手递过来的水,她也为海藏感到高兴,这样,他应该会更感激自己带他来中国吧?
可是感情,有太多的感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呀?
罗心衣做了半个多月的社畜,跟着服装设计师打下手,得到干活儿麻利肯动脑子的肯定,辛苦又欣慰。还好这半个月赵世聪只来吃过一次晚饭就去外地了,要不然自己上完班再回去给他做饭,日子真不知道怎么熬。尤其今天午休吃饭时间听一个前辈姐姐诉苦,自己要上班操心工作、又要全年无休带孩子、还要给老公做饭,她老公还说什么男人应酬多太累了,回家就玩手机,都不带陪孩子玩儿的别说陪写作业了,嫁个老公像多了个爹,也不知道这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光听都让一圈人火气上来了。
下班时间到了,雨依旧下个没停,罗心衣想起小时候夏天下雨,自己就喜欢光着脚丫子往外冲,姥姥也不约束她,只是嘱咐她小心,要先注意看水坑里有没有钉子或者石头别伤着脚,然后煮好一碗姜糖水、烧好一盆热水静静等她回来,给她喝热水给她泡热水澡,陪她一起念关于雨滴的童谣。
与其只能这样回忆,罗心衣叫了一辆车去往养老院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