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电梯门徐徐关闭之前，罗心衣没有回头，隐约听见陌生人报复似地大声咕哝了一句：“长那么漂亮干什么不好，非跟一老头子，艹！”

罗心衣能听到赵世聪一定也听到了，她感觉到自己腰上被揽住的力道在渐渐加大，疼痛感袭来也只能默默忍受着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万一说不对再给他的怒火再浇点油，残存的理智已经在思考明天的天气是否可以穿高领长袖。

罗心衣看过很多外国小说，曾经她震惊于人是有多么脆弱，才会在承受暴虐时凭空分裂出一个人格替自己承担那些无法言说无法逃避的痛苦，过后原本的人格却什么都不记得。后来她理解了那根本不是脆弱，是有人专门为他们织了一张网，让他们根本无力反抗无路可逃，再后来他们却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疯子。

“而我，将在何时疯狂？”罗心衣闭上眼睛承受一切。

从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的蒋启智，时隔一天，赵琦雯又接到他的约饭电话时，心里已经大约明白他的目的。好久没见大哥也好，为了搞清楚到底是谁这么执着于寻找罗心衣也好，赵琦雯还是答应赴约。

“昨天见到她的照片时，我已经隐约想起来了，你曾经在朋友圈晒过和她的合照对不对？”晚饭约在一家赵琦雯早就久闻大名但回国后一直没约上的私房菜馆，赵琦雯想让蒋启智知难而退，谁知道他竟然有办法约到。赵琦雯不爽地对着菜单大点特点也不管俩人吃不吃得完，服务员拦也拦不住也不敢拦。结果刚点完服务员一出去带上门，蒋启智就打开相册推手机过来，罗心衣的照片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眼前，再配上他这么直白地一问，坏心情能毁了一桌子的美味，赵琦雯已经开始后悔答应约在这里。

“是又怎么样，”赵琦雯悻悻地把手机推回去，抱起双臂把不爽写在脸上。哼，多年不见，相册里的罗心衣褪去了最初相见时的那一点点婴儿肥，瞅着弱不禁风的样子，谁知道是生病了还是被赵世聪折磨的！虽然心里这样幸灾乐祸地揣测着，赵琦雯还是承认，罗心衣更加漂亮了，穿衣打扮更有女人味儿了，再不是农村来的那个土妞儿了。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赵世聪那么有钱，还买不起奢侈品打扮她是怎么的。

“小妹，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你跟我说过你有个兴趣相投三观一致多好多好的好姐妹，”蒋启智叹气，赵琦雯的表现一定有什么故事在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哥，你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替你朋友办事？”赵琦雯和他针锋相对，“我朋友都换了好几茬儿了，她早成为历史了好嘛！”

“都有吧，”蒋启智坦白地说，知道赵琦雯最不喜欢别人扭扭捏捏，“你从来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算和别人关系变坏了，也是大大方方和对方说再见，可是昨天晚上这么生气地说她早就死了。如果你们早就不是好姐妹了，到底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现在还在生气？我关心你一下可以吗？”

赵琦雯有点儿难过，当年发现罗心衣和父亲搅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没人像今天这样找对角度关心自己？虽然时过境迁，当时自己被闺蜜背叛的伤有多痛，今天再看，伤口还在，痛却麻木了。

赵琦雯半天不发一语，服务员要来上菜，蒋启智阻止了，让他们等会儿再来，看她这个样子大概此时也不会有什么胃口。

“她早就成为赵世聪的女人了，”赵琦雯挑衅似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