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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岁已经年

再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爱意也能经久不衰。

  两个人的交集始于一次换座位。

  “同学,我是你的同桌,我叫米年。”少女束起高马尾,几缕碎发贴在耳边,戴着透明框架的眼镜。阳光勾勒她的轮廓,清晰照射出她脸颊分明的弧线。

  座位旁的小胖子轻轻点头,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她的恬淡笑意与其他人的尖酸刻薄不同,丝毫不逊色于窗边的晚霞。

  就是这一句话,这个笑容,撕开云雾,米年闯进了陈岁的世界。

  陈岁是个自卑又敏感的小姑娘。当她得知这位米校花即将成为她摸得见看得着近在眼前的同桌,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而是害怕。

  害怕因为外貌差异,同桌瞧不上她。

  但米年不会。

  混熟了之后,米年会经常给她开小灶。有一次她了解到陈岁对校门口掺了牛奶的豆浆过敏,她会奔两条街就为了给她买一杯纯豆浆。

  会给陈岁分享自己的烘焙作品,陈岁常常能从课桌抽屉里发现一袋小饼干或者小面包、蛋挞、泡芙。有时不乏一些失败品,比如烤焦的小饼干,硬成一块饼的面包,烤黑的蛋挞和加太多糖,腻到发慌的泡芙。

  小饼干很香,甜腻总好过黄瓜的淡然无味,奶油沾在嘴角上,米年还会给她擦掉。卫生巾轻轻拂过嘴角,米年动作轻柔,陈岁盯着她,想要吻她。也正是这回,陈岁知道了自己是个同,她喜欢米年。

  陈岁有个笔记本,很厚,里面满满的都是笔记和解题思路,完全针对陈岁所整理的,字迹工正整洁,因此,陈岁成绩排名往上窜了十几名。这也是学霸同桌所整理的,不知道化了多久,一定费了不少工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米年对她这么好,这份好让她都有些沉溺了,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爱意肆意横生,灌满了,是要溢出来的。

  于是陈岁的每一个眼神里,每一个微笑里,都承载了太多太多爱意。她仗着米年看不出来,肆意挥霍。

  陈岁根本不敢奢求米年对这份细微的爱有何回应,但米年的关怀、爱意,陈岁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不只是感受到了,而且还体会到了,并且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份爱的真切和浓烈。

  这种情愫,陈岁是无法抗拒的,她甚至已经习惯了米年的陪伴。她的存在会给她带来许多快乐,让她忘却孤单,让她忘却忧愁,让她感受到温暖。

  这就是爱意,是陈岁一直向往的。

  但是,她是女孩,米年也是。

  陈岁有一种预感,她们的命运,不会这样简单的走到一起,因此她需要努力,不断的努力,才可以保证自己的爱恋不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这段感情,也只能是暗中进行。

  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能表白。

  陈岁有些遗憾的看着米年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心很痛很痛,她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它离去,随风飘远。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习惯了有她存在的感觉,习惯了她陪伴在自己左右的日子,习惯了她为自己做的一切。

  一年后,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传来。

  米年要转学。

  “为什么你要转学啊~”

  “对啊年年,现在都高二了,哪有现在转学的道理呀,真是不做人。”

  米年身边围了一圈小女生,个个哀声连天,都说舍不得。米年又一个个去哄。

  “啊,好了好了,知道你们舍不得我,大家又不是小学生,不是有联系方式吗?大学约。”

  相比于这群激动的小女生,心中波动最大的陈岁反而站在角落里沉默。她想,过了几年之后,米年还会记得自己这个存在感低的胖子吗?那时候米年会不会忘了自己,米年会有自己的朋友、爱人、生活,她的前途光亮鲜明,唯独没有自己。

  “陈岁。”

  陈岁抬头看去,迎面撞上她的笑容,今天傍晚的夕阳也是格外美呢,阳光照样洒在她脸上,染上一抹红晕。

  她放低声线,几乎是咬耳朵般凑近,声音还是细如蚊咛:“岁岁,1215205。”

  “什么?”

  米年脸上又勾起了笑意,故作玄虚说:“好话只说一遍。”

  陈岁不知道这串数字什么意思,她也想不下去。

  米年说:“其实我以后并不是很想再见到他们,我都是骗他们的。但我不骗你。”

  最后一句话,陈岁记了很久。

  她的光说:“我们会重逢的。”

  米年走后,陈岁曾尝试联系她,可她就像人间蒸发,无论陈岁怎么发消息,聊天框对面还是一阵死寂。米年换了手机号,任何社交软件账号全注销了,除了微信。班上同学议论纷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曾经那个炙热如火的姑娘消失在陈岁的生活中,陈岁却连她的一丝碎影都抓不住。

  时间辗转而过,同学也逐渐忘了米年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米年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生路人,对他们的人生轨迹达不到什么影响,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仿佛只有陈岁一个人,陷在米年的忽然消失中出不来。

  她盼望着,她又从抽屉里掏出个散发香味的小口袋;吃泡芙,有人帮她擦嘴边奶油;有人帮她整理错题集;别人骂她胖,有人帮她回怼。

  如果更好,她希望这个人是米年。

  她开始厌食,顿顿不吃饭,低血糖成了家常便饭。奋苦学习,大学读了医。她发现自己追求者越来越多,体重也从160斤跌到了86斤,曾经的小胖墩儿已经逆袭成了大美女。不过她也并不怎么高兴。

  自从米年走后,她对情爱完全没有一点兴趣,可谓清心寡欲。朋友说她性格古怪,是个榆木脑袋。

  陈岁自己知道,她的心被一个人占满了。

  这种空洞的感觉,陈岁不想体验第二次,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痛苦,也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

  这段时间,陈岁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学习上,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米年,但她已经离开一年了,自己又何必在意呢?

  她也不是小孩子,自己已经长大了,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需要自己来帮助她。

  米年的消失并没有影响到陈岁,她继续在学校奋斗,只是偶尔会回忆起那些与米年的点滴,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米年,自己还能不能坚强的走下去?

  如果当初没有米年,自己又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陈岁不敢深想,她怕想的越多,她的心就会越痛,就会忍不住回想起米年曾经的种种。

  米年的消失,对于陈岁来说就像一场梦,醒来的时候还会觉得疼,疼的厉害,就像自己的心被狠狠挖掉一块似的。

  但陈岁却知道这是真实的存在,她是存在过的,就算不存在过,她也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痕迹,只不过现在的痕迹被掩盖住了罢了。

  陈岁也不愿意想太多,只是希望自己的心能够平静,不在被这件事情打扰,能够安静的学习,等待着大四毕业。

  "岁岁,你看,那边好漂亮呀。"

  朋友们又跑了出来,拉扯着陈岁,指向远处的海岸线,一片蔚蓝的海洋映入眼帘,海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美轮美奂。

  陈岁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沙滩上有着一座岛屿,那座岛屿被夕阳的余辉照耀的美丽无比。

  “你们说,米年她会不会喜欢这儿?”陈岁无意识问。

  周围陷入了一片沉寂。

  “米年是谁?”

  “我不认识啊?”

  没有人认识米年。

  "喜欢,肯定喜欢,她最喜欢海了。"陈岁自己默默答。

  陈岁没有再说话,继续朝那个岛屿走去,到有机会了,她再亲口问问米年,她究竟喜不喜欢这个岛。

  我相信你,我们会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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