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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项链:第一章

异世的故事

若大的庄园,除了忙于公务的爷爷,莱丽莎什么也没有。亦或说什么都有了,却没有期望了。

爷爷是个奇怪的老头。他的发际线很高,在头顶后,头发稀疏灰白,却还一味向后梳着。爷爷的眼睛颜色很淡,那蓝色向掉色的蓝天,左眼在单边眼睛的金镜框中显得比右眼大些。爷爷留着灰色的八字胡,他对莱丽莎说:“爷爷的头发可以掉光,但爷爷的胡子永远都要漂亮。”

莱丽莎的生活,总是围绕着爷爷。

清晨,被年迈的女佣喊醒,莱丽莎就站在清新的晨风里看向庄园门口:爷爷这个时候正好坐上马车出去,他大多数时候衣冠整齐,神色匆匆,但也有时会不经意瞥见阳台上头发乱糟糟的莱丽莎,他便行一个军礼,莱丽莎也回报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爷爷笑着离开了。

一日三餐,没有爷爷陪伴,莱丽莎吃不下多少。久而久之,她变得清瘦苍白,那一头张扬的金发却始终随意地披着,在风中凌乱。

爷爷不在的时候,莱丽莎就在花园里蹦蹦跳跳。她会想象爷爷在干什么,想象爷爷滑稽地行绅士礼,夸张地对着国王说:“早安,我的陛下。”想起爷爷光滑的头顶,莱丽莎自己疯疯癫癫地乐起来。

房子里除了厨娘和厨师,几个在护卫,就只有老女佣莫拉。她棕色的皮肤已经松弛,总是一副和蔼的模样,思维不太敏捷。在莱丽莎玩时,她就靠在花园墙边打盹。莱丽莎很自由。

自由、时间、金钱,莱丽莎都有了,可她还是很孤单。她经常躲在角落里,让莫拉找不到。记得团团转。等莫拉走远,她就一个人在庄园里瞎晃荡。

爷爷的庄园很大,有很多田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这些天地田地全围绕着主宅,主宅的大门前是长长的一串台阶,下了台阶,是一块平地,平地中央有一个喷泉,绕过喷泉,就是一扇生了锈的大门,但它依旧很结实。每个田地都有高强围绕,每块田地都有一扇铁门,莱丽莎知道有几个老农专门照料这些田地,但她只在铁门的栏杆间见过他们脏兮兮的衣角。从高处俯瞰,整个庄园如同高强围绕的迷宫,所有高墙的外面又包了一层更高的墙。唯独位于中央的主宅前后没有高墙,前面是大门,后面是花园。

在这样一个庄园里晃荡,确实还是蛮有意思的。莱丽莎扒在铁门边,看农民的锄头一下一下,溅起沃土。看够了,她又悄悄溜回屋子里,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跳一个人的华尔兹。跳累了,她就上楼。整个主宅非常大,她只去过自己的房间、爷爷的房间和图书室,其他地方的门都锁着。“就像《秘密花园》里一样。”莱丽莎想起自己读过的书。

所以,她就趴在走廊的丝绒地毯上,想象房间里是什么样子。“他们或许堆满金银珠宝,”莱丽莎喃喃自语,“或许封印着妖魔鬼怪。”

直到傍晚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黑暗朦胧的走廊,莱丽莎才想起莫拉。

“莱丽莎?莱丽莎!”嗓音沙哑的莫拉看见莱丽莎正穿过那长长一串的台阶,激动地奔了过去。

“你去哪了?”顾不上责备,莫拉第一时间看看莱丽莎有没有受伤。

莱丽莎自然不能告诉莫拉她到底去干嘛了:“迷路了。”

“哦,”老女佣把孩子一把拥入怀,粗糙的衣料摩擦着莱丽莎的皮肤,她能问到莫拉身上的清洁味道,“以后别乱跑了!你爷爷快回来了,快去餐桌边坐好。”

“好!”当莱丽莎像一阵风似的来到大厅时,餐桌、餐椅都摆起来了,厨娘正在上菜。

被厨娘安顿下来后,莱丽莎踢着腿哼儿歌。当听到爷爷夸张的英伦腔后,她马上算好时间。在爷爷开门的第一时间大喊道:“欢迎回来,爷爷!”

爷爷笑嘻嘻地点头致意,坐在主席。莱丽莎挪到次席坐了下来。

晚餐,是莱丽莎吃的最规矩的一顿——忽视她边吃边踢的腿,和说个不停的小嘴外。

莱丽莎向爷爷询问他一天的趣事,爷爷从不瞒着她,一五一十地把国王说的好话和批评的话都说出来,动情处还会把叉子当权杖挥舞。

一顿晚饭总要吃到八点多钟。

晚饭后,爷爷让莫拉带莱丽莎洗浴换衣。当刚换上新睡衣,拖鞋都没穿的莱丽莎向坐在床边的爷爷飞奔而来时,爷爷笑着揉揉她湿漉漉的头发:“一个月,瞧瞧你穿坏了几套睡衣?到冬天就不可以只穿睡衣出门啦。”莱丽莎白天也总穿着睡衣晃荡。

忙了一天的莫拉总算松了一口气,爷爷挥挥手,让她去睡了。“莱丽莎?安塔?乖乖躺好,派罗特要开始讲故事了。”爷爷帮莱丽莎擦好头发,一把掀起被子,把她蒙在被子里。爷爷喜欢叫她安塔,也喜欢在她面前叫自己的名字。

莱丽莎像小毛毛虫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乖乖躺好。这应该是她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刻了。

“好,今天,爷爷要讲一个关于你祖母的故事。你祖母有一条项链……”

爷爷每晚都讲这个故事,而莱丽莎每次都在故事开始前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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