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考试一星期的一天。“你教我一下呗,这奥数题。”于锦头往这一扭,飞快扫一眼题目,用笔一敲蒲盟的大头:“这用不等式,你小傻子吗?”望着于锦那龙飞凤舞的“于草体”,蒲盟冷哼一声:“你这字写成这样,小脑发育不完全?”于锦淡定回复:“你大脑完全不发育吧。”他俩的前后桌突然察觉到身旁一种细若游丝的杀气,识相的将桌子悄悄远离,留下良好的切磋空间。原本早该发作的蒲盟正准备抬头反击,却突然对上了含笑的目光。她看着阳光悄悄铺满整张桌子,也覆上少年的脸。于锦正看着她,焦糖色的眸子被光折射的斑斓五彩,小却有神;鼻梁恰好符合黄金比例,独有的英气,原来小浴巾还挺顺眼的。蒲盟安静的看着,一种难过恐慌的情绪瞬间袭满全身。“我要是学不好数学就考不上实验高中考不上实验就没人陪我看小说,陪我打架了。”“哎,还真是……没发育完全。相信我,基础打好绝对没问题。”蒲盟恢复本性,强压下暴力欲望,低下头继续攻克数学堡垒。
七月,夏。从考场考完数学走出,蒲盟脚步有些虚浮,看着周围黑压压一片的人群,闷热的环境,她止不住的烦躁。一滴水恰好滴在头顶,冰凉的。原来,老天也知道考后心情啊。被人潮裹挟着向前走,脑中回想考场上面对大题的一片空白,选择填空的不知所措,一个四分,一个四分,把她往理想的高中越推越远。心上好像有根绳子使劲向下拽着,失落,因为似乎已尘埃落定的未来。
下午考英语,蒲盟已无心复习,站在考场外盯着楼外苦雨凄风,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熟悉的侧脸闯入视线。“浴巾!”蒲盟鬼使神差的叫住要去上厕所的于锦。于锦转头,绽开一个绚烂的笑,露出八颗白牙。“我要是考不上怎么办?”蒲盟一看见他,忍不住说出内心最担心的问题。“小盟子,过来过来。”于锦温暖干燥的手不由分说揉乱蒲盟的刘海儿,像在揉哈士奇的毛,“别想了,好好考。”这样六个字好像一针强心剂,抚平她内心的所有躁动不安。为什么?为什么和他说完话总有内心安定的感觉呢?可能因为是熟人吧。蒲盟顺顺凌乱的刘海不愿再想,踩着铃声快步走进考场。
去四川疯玩一圈儿后的蒲盟拖着行李箱在机场准备登机时收到了备注为“小浴巾”的一条信息:“小盟子,有把握吗?”蒲盟好容易恢复的心情重回谷底,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有把握揍你。”“不说了,上飞机了。”关机,蒲盟将眼罩戴好,让这个冰冷的大型钢铁把自己运回去面对现实。起飞,蒲盟喜欢失重的感觉,仿佛可以甩掉所有,不顾一切。
查成绩那天,蒲盟忘了,或许是本就不想记起。正拼着乐高大飞机,妈妈一通电话传来,“你自己查吧。”蒲盟一扔手上零件就去翻找准考证。坐在沙发上,双手微微颤抖着输进一串数字,她深呼一口气,“点击查看”。一睁眼,红色字体的数学:125。“啊啊啊啊!”蒲盟从沙发上一蹦而起,先在家庭群发一遍后兴冲冲给于锦打电话,“浴巾,我考了125,可以上实验啦!”“不错,你看为父说的准吧。于锦用小大人的语气装道。“父你奶奶个熊!你等着,小爷我报道再收拾你。”蒲盟虽然说着狠话,声音却带着笑意。
一个劫后余生的暑假流水般过去,蝉微鸣,柳又败,白昼被慢慢拉长,变成细丝,开学也最终来临。“二十班?我也是诶。”许千金一边向教室走着,一边跟蒲盟打电话,“南诺在二十一班,我们一层楼。于锦?不知道,你问问他吧。”“行,”。蒲盟应着,站在实验高中的大门前,她望着楼前飘荡随风的红旗,默默祈祷,“这三年付出,能实现梦想吧。”那双小鹿般清澈的双眼,迎着风,坚定的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