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胤祥被胤禛留下说话,连忙差人把失了魂的弘晓找回来,三人坐花园庭中。“弘晓今年什么年纪了?”“回四哥,已十八有余。”
“哦,已是不小了。对了,戴铎家的公子年龄应差不多,你们两个也好一同说说话练练武,我和你父亲也渐老了,不晓现下时兴的玩意。”“四哥,戴公是你的谋士,这交往,是为不妥?”“无妨。都是我友,只是同伴着。这几天皇上派我去苏杭交待些事物,马场无人看管,不如让小辈们去历练历练,权当替我看管了。”胤祥忙恭谨直起身,“还不快谢过皇叔。”
“多谢皇叔。”“胤祥啊,何时你才能不这么谨慎啊。”胤禛拿着酒杯摇晃着,却不饮。“许是受过绊子,也怕了。”
“师父!我来了。”戴空横冲直撞的进了灵觉寺。无声,只有几只路过的鸟翠声一二,檐角挂的破旧风铃时不时叮当轻响。寺院本应是清净所在,戴空也不会这么没规矩。但比较特殊的是,这间寺庙,只有寂深一个和尚。戴空自小长大便在此玩乐,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小天地。“又来撒泼了,你这个小泼猴。”寂深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不断转着,慢悠悠从大殿中走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却也让人看不透喜悲。“师父,我新得了一本剑法残章,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寂深并未见得欣喜,将他领进大殿内角落一张小几,烹了一壶清茶。戴空照例先磕了三个头,点了三炷香。有些怪的是,他见到慈眉善目的如来佛端坐在正中,就那样望着他,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心里像被泡在醋里,酸酸涨涨的,好像受了委屈似的。“行了,小哭包,过来吧。”“谁哭了,我才没哭呢。”戴空仰起头,待眼泪不怎么明显,他装作无事发生,扯过一个小椅子坐下。“师父,你……”“你最近有没有遇见什么,初见的人?”戴空只想了一瞬,张口答道,“一个像神仙的哥哥,他叫弘晓。”寂深无言语,不断转着佛珠,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来了,人力再强大,终天命难违。“师父我还未说呢,等我再精进几年,就 陪你去江湖游一圈。”不知怎的,寂深一顿,佛珠绳坠倏然断裂,砸在青石上劈劈啪啪,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 胡闹。你应多陪陪你父亲,他是极忧心你的。”“但我不能在家陪一辈子啊,就这一生,我想过的畅快。他做谋士,不也是自己选的路嘛。”寂深笑着摇摇头,“你还小,不是所有路,都能随心畅快的选。”“师父!别再说这些大大的话了,我又听不懂。到那时候再说吧。走啦,我给你耍一段!”戴空晃晃他的脑袋,拽着寂深的衣袖磕磕绊绊出了殿。师徒二人探讨了几个时辰,已是金乌西垂。火一般的夕阳将寺院的轮廓皆钩上红。“我走了师父。”惨绿少年反手拿着剑,背挺得似黛青色的远山,束腰扎的板板正正,乌黑发丝被一根木簪简单纨在脑后。一步一步,蹦蹦跳跳走出静待人世数百年的红木寺门,让人一见惊叹。“空儿!”“师父有何事?”少年蓦然回首,颊携春风,带着少年特有的风发意气。
“告诉你父亲,凡事不可太认真了,终将越陷越错。”“知道啦!父亲他心里有数。”
寂深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