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马场。“神仙哥,呃不,弘晓哥哥!”戴空挥舞着手臂,穿着红衣,似一面火红的旗帜。“空弟好。”望着远方走来的戴空,弘晓倏忽见到这个小知己,心下暗喜,面上还是板板正正行了一礼。
“哟,给两位公子请安了。”马场管家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弘晓看不惯这种作风,强按下心中厌恶,还没来得及说客套话,便被一句清脆打住。“胡管家,你们这有没有未被驯服的烈马。我想与兄长切磋呢。”
“啊,有是有,就是怕马性子实在暴烈,好几个御马师都受伤了。”“那无妨。男子汉大丈夫,皮肉小伤自是寻常。兄长说呢?”戴空轻轻一笑,歪头看向弘晓。“自然。”弘晓盯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睛,点点头。
“小人领两位公子去林地。”
还未行至林场,便听一阵阵马嘶声与马蹄乱踏之声。走近了些,一只通体枣红,鬓毛高耸的高大骏马不住仰起前蹄向四周踢去,令几个小厮都不敢上前。戴空玩心大起,挥挥手让他们退后,自己随在马身后,逮住时机,手臂一撑跳至马背。偏铁链已松,骏马一惊便挣脱束缚朝林场深处跑去。戴空脸上并无惧色,回首一笑,“兄长,小弟先行一步!”声音飘散在空中,一人一马已消失在古树林中。弘晓放心不下,转头对云在吩咐道:“快去牵匹马来!”“啊来了来了!”管家喘着粗气,一掂一掂儿的牵了匹温顺的大马跑上前。“驾!”弘晓也入了林,马蹄声渐渐消失。“哎哟阿弥陀佛,保佑这两位爷别出什么事才好。要不我这马场就遭殃了。”管家闭上眼,双手合十着小声祈求着。似乎感觉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从背后传来。满头黑线——无为:“你在叨叨什么啊!”
戴空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给耳朵留下刀割的白中透红的痕迹。他用手慢慢抚摸烈马的脖颈处的杂毛,试图温柔的让它安静下来,似乎并没奏效。“真是只倔马啊,这性子倒是挺对我的。”戴空飞驰着,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戴空!”一声急切的叫喊划破冷空向他袭来。弘晓不住挥打着缰绳向他跑来,远处看的不真切,但双眉紧蹙,似乎很是急切。戴空看着他愈来愈近,他几乎都能看清他紫玛瑙色的瞳仁,绿云一般的发在垂暮的阳光下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哎,我戴空还是俗人一个,看见副好皮囊便七魂丢了三魄。”戴空对自己的表现痛心疾首,连头都没来得及回。“他为何如此着急救我?莫非是为保全英勇的名声?”戴空迷惑着,接着被一顿呵斥。“行事怎可如此莽撞!驯马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弘晓终于追到近前,已能拍到马屁了。
“无妨无妨,不碍事的,我骑马都许多年了,自保还是……”话音未落,烈马飞驰至一个内湖前。按理说马是有些怕水的,这匹马是真的胆大包天,竟毫不减速的冲将过去。“小心!”弘晓心跳如雷,脑中极速权衡着利弊。若是将这个冒失鬼拎到他马上最安全,只是那匹烈马便会横冲直撞,在林中不知何时何地会出现伤人;若是他凭着多年的经验试一试。来不及再想。弘晓渐渐勒紧缰绳,待到速度适中,手一松,将腿抬上马背,摇摇晃晃,以极不雅观的姿势,趴,到了烈马上,更准确的是,戴空后背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前面这人的背僵的笔直。弘晓见成功上马,不禁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自然的将两条修长的胳膊环住戴空握住缰绳,小心翼翼的引导着烈马。马也受了不小的惊,长嘶一声,速度也不似之前那般快。弘晓缰绳时紧时松,时快时慢,勒的马筋疲力尽,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他的速度行进。戴空在一个黑影突然窜到他身后并熟稔的环住他,发现正是神仙哥哥之时,闻到冷冽的松木香,心漏跳了一整拍,身子僵成一块铁板,怎么摆都别扭至极。弘晓饶有趣味地看着怀里这个小人快扭成一条蛆,耳朵也围上一圈红晕,心里只觉有趣。烈马终于跑累了,在湖边停了下来。弘晓想逗逗这个小人,手臂渐渐向里,几乎要环住他的腰了。弘晓头一低,对着他的耳朵吹道,“下次不可这般莽撞了。”戴空随着跑这几里吹傻了。刚愣个神,耳朵被风吹的已冻得失去知觉,弘晓这句话突然传进耳朵,顺着进了心里,伴随着一阵暖气。他回头,鼻尖对上了鼻尖。这一招弘晓未曾想过,惨遭暗算,身一抖结结实实摔下了马。戴空这才明白他的意图,背身过去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