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即使这段时间他不分昼夜地睡眠。
少年的感知极其敏锐，哪怕意识陷入病态的模糊，那双潜藏在黑暗深处的注视仍旧宛如附骨之疽，阴冷粘腻地贴在他背后，时刻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令他在挣扎于清醒与混沌之间，也难以忽视这道视线。
不知道这次睡了多久……
清晨时分，小镇早市的店铺已经蒙蒙亮起几点星光。霍雨浩揉着太阳穴从自家的木板床上坐起，迷蒙的双眼在短暂失焦后很快恢复清明。
空气中混合着樟脑丸与木制家具特有的味道，昨晚关紧的窗户不知为何漏出一条缝隙，正虚虚地透出几缕晨间水汽。
还有对面早点铺肉包子的香味。
外头的人声像缓慢上拉的音量条渐渐响起，世界正缓慢地从黑夜苏醒过来。
少年在这条街生活了五年，他如往常一般，醒来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随后这几天因自己突然失联而招致的消息便如泄洪袭来。
洛秋:哥，要上课了。
洛秋:你又跑哪去了？
洛秋:怎么又失联，睡着了？
洛秋:浩——哥——啊——
洛秋:你的冷酷，零下八度。
洛秋:但没关系！
洛秋:哥的秋裤，十分牢固［玫瑰］［玫瑰］
霍雨浩看到这里就把手机摁灭了。
他一边考虑自己是否该改掉这个醒来打开手机的坏习惯，一边三两下套上外套朝门外走去。
出租屋不大，而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腿长，洗漱后没迈两步就出了门。
他好饿，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
“怎么突然要转学？”
面对叶澈的疑问，唐舞麟选择闭口不答。
倒也不是因为性格冷漠，毕竟他小时候还是活脱而受欢迎的孩子王。
现在的他在生人面前依旧是那副健谈开朗模样，却在和熟人相处寡言许多。
自从童年时遭遇了那件事后，这家伙话就越来越少了，有时甚至神经兮兮的像个疯子，时常反复询问一个问题——
“你们在冬柳小学旁见过一栋别墅么？”
尽管叶澈反复和他强调，市中心不会有别墅紧靠着建在一座小学旁，更何况冬柳小学紧靠着小贩集聚的各种街道，常年吵闹嘈杂。
要想修生养息的别墅主人怕是脑子有问题，才会选择把房子落在这。
据理力争时，每当叶澈说到这里，唐舞麟就会变得格外沉默，最后一言不发，二人的对话便在诡异的安静中不了了之。
而现在唐舞麟大抵是疯了，要远离冬柳市中心区，前去经济既不发达教学资源又落后的东区念完高中三年。
叶澈不知道唐家父母是怎么同意他这样胡闹的，他只想知道理由。
“说说呗？别人问起我也好有个理由应付。”叶澈说。
唐舞麟想了想便脱口而出:“冬柳一中太卷了，我去东区跟他们抢保送资格。”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缺德？”叶澈被这离谱的答案击中，表情一时间难以言喻，“希望你去了那边不要被孤立。”
他明显是不信的，但唐舞麟既然有心隐瞒，自己也问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东区今天的天气算不上好，屋外阴云密布，看着似是要下雨。但空气比冬柳市清新了许多，不再密布着无时无刻的沉闷。
拎上装着新课本的书包，唐舞麟在叶澈的注视下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他发自内心笑起来时会露出颗虎牙，微微地歪着头，整个人像是站在阳光下的，意气风发，明亮而朗目。
“我走了，”唐舞麟笑着说，“祝我好运。”
叶澈.两位主角终于要迎来“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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