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功勋犬“黑风”的任务，比想象中更离谱。
据训导员说，黑风是只三岁的德国牧羊犬，毛色发亮，左耳缺了个小角——那是去年抓毒贩时被刀划的。昨天下午在训练场训练时，它突然挣脱牵引绳，钻进旁边的树林，就再也没出来。
“它平时特听话，跟我亲得很，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掉。”训导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睛红红的，“会不会是被人拐走了？听说最近有偷狗的……”
“不像。”肖簌宁蹲在训练场边缘，看着地上的爪印，“这爪印很深，步幅很大，像是在……追什么东西。”
爪印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旁边还有一串奇怪的脚印，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又比普通的老鼠脚印大得多。
攸祎玚掏出手机，对着脚印拍了张照：“这玩意儿看着眼熟……好像在哪个动物图鉴上见过。”
柳峤已经打开平板，调出了周边的监控录像：“黑风跑进树林后，五分钟内在山脚下的监控里出现过，后面跟着只……果子狸？”
屏幕上，威风凛凛的德国牧羊犬正迈着小碎步，追着一只肥硕的果子狸跑，那果子狸的尾巴上还缠着个亮晶晶的东西，像是……项圈？
“它在追果子狸？”训导员一脸懵，“黑风受过严格训练，不会随便追野生动物的。”
“那果子狸身上有东西。”柳峤放大画面，“项圈上刻着字，像是……宠物的名字？”
三人顺着爪印和脚印追到山脚下的居民区，这里全是低矮的平房，巷弄纵横交错，像个巨大的迷宫。黑风的爪印在一个垃圾桶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声狗叫，听起来很近。
“在那边！”肖簌宁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转过一个拐角，果然看到了黑风——它正蹲在一个破旧的院门口，对着里面“汪汪”叫，尾巴却摇得欢快，一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院子里，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馒头，喂给那只果子狸。果子狸脖子上的项圈确实刻着字，是“元宝”两个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李”字。
“黑风！”训导员喊了一声。
德国牧羊犬回头看了看，又转回去对着院子叫，像是在催促什么。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抱着果子狸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不许抢我的元宝！”
“我们不抢。”肖簌宁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这果子狸是你的宠物？”
小男孩点点头，眼睛红红的：“它是我捡的，受伤了，我养了半个月了。”
柳峤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它脖子上的项圈，是哪里来的？”
“在垃圾桶里捡的。”小男孩小声说，“我给它戴上的，怕它跑丢。”
攸祎玚这时注意到，院门口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里面全是易拉罐和塑料瓶。“你靠捡废品养它？”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把果子狸抱得更紧了。
黑风突然冲进院子，用鼻子拱了拱一个破旧的木箱。箱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小男孩脸色一变，想去挡，已经来不及了。
柳峤打开木箱，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堆宠物项圈，各式各样的，足有十几个，每个上面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这些都是你捡的？”肖簌宁皱眉。
小男孩的眼泪掉了下来：“不是捡的……是我偷的……”
原来，这小男孩叫李铁蛋，父母在外地打工，跟着奶奶生活。半个月前，他在公园捡到了受伤的果子狸，给它取名“元宝”。为了给元宝买消炎药，他趁宠物主人不注意，偷了他们的宠物项圈——他听说有些项圈是银做的，可以卖钱。
黑风昨天在训练场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以前在公园巡逻时，见过其中一个项圈的主人，一只金毛犬。它跟着气味追到这里，发现了这些项圈，就一直守在门口，等着有人来。
“对不起……”铁蛋抹着眼泪，“我不是故意的，元宝快死了，我没钱给它看病……”
果子狸似乎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铁蛋的手，发出委屈的“吱吱”声。
肖簌宁看着那些项圈，又看了看铁蛋和他怀里的果子狸，突然说：“这些项圈，我们帮你还回去。元宝的病，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不用你花钱。”
铁蛋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
“真的。”攸祎玚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偷东西是不对的，以后想要什么，得靠自己努力挣，知道吗？”
小男孩重重地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高兴的。
黑风似乎也松了口气，走到铁蛋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慰他。
把项圈交给失主，带果子狸看完病，已经是下午了。铁蛋抱着痊愈的元宝，非要送他们到巷口，还塞给肖簌宁一把自己种的小番茄：“姐姐，这个给你吃，可甜了。”
小番茄红红的，带着点泥土的气息，肖簌宁咬了一口，果然很甜。
训导员牵着黑风走在前面，黑风时不时回头看铁蛋，尾巴摇得欢快。
“没想到这功勋犬还是个热心肠。”攸祎玚笑着说，“差点以为它被拐去当斗犬了，结果是来抓小毛贼的。”
“也不算小毛贼。”柳峤看着铁蛋的背影，“只是个想救宠物的孩子。”
肖簌宁把剩下的小番茄递给柳峤：“吃吗？挺甜的。”
少年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嘴角微微上扬。
阳光穿过巷弄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风的吠声、铁蛋的笑声、果子狸的“吱吱”声，混合在一起，像一首乱糟糟却很温暖的歌。
零七组的办公室还在等着他们，或许还有新的案子，新的谜团。但此刻，手里的小番茄很甜，身边的人很吵，连那只威风凛凛的功勋犬，都显得格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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