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的余温还没散尽，肖簌宁正用消毒湿巾擦桌子，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嗯”了几声，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有案子了。”她挂了电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冲锋衣，“城西‘老物件’古董店，老板死了，死状有点怪。”
“怪？”攸祎玚从沙发上弹起来，瞬间清醒，“比情侣巷那案子还怪？”
“老赵说，现场发现个会自己移动的青花瓷瓶。”肖簌宁已经穿好了鞋，“古董店老板倒在瓶子旁边，手里还攥着块碎瓷片，像是被瓶子‘砸’死的。”
柳峤抱着“小数点”的手顿了顿：“会移动的瓶子？物理上不可能。除非……”他推了推眼镜，眼睛亮起来，“是有人搞鬼，或者是某种视觉错觉？”
“去看看就知道了。”肖簌宁抓起车钥匙，“老赵说那古董店有点邪门，前阵子总有人说半夜听到里面有哭声。”
“老物件里藏着故事，很正常。”攸祎玚拎起法医工具箱，“就怕这故事是血色的。”
“小数点”似乎听懂了“出门”，从柳峤怀里跳下来，蹲在猫窝门口，尾巴勾了勾，像是在送别。柳峤揉了揉它的头：“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小鱼干。”
城西的“老物件”古董店藏在一条窄巷里，门头挂着块掉漆的木匾，“老物件”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店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即使是白天也得开着灯。
老赵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脸色凝重：“进去吧，技术科的刚勘查完外围，里面有点……不对劲。”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店里摆满了各种古董，花瓶、佛像、旧家具挤得满满当当，光线昏暗，每个物件的阴影里都像是藏着什么。
死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倒在店铺最里面的博古架前，后脑勺有个钝器击打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青砖。他手里紧紧攥着半块青花瓷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而在他旁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完整的青花瓷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奇怪的是，博古架上对应的位置空空如也，旁边还有个打翻的茶杯，水渍蜿蜒着伸向青花瓷瓶，像是瓶子自己从架子上跳下来，还碰倒了茶杯。
“技术科的人说，没在瓶子上找到除了死者之外的指纹。”老赵低声说，“监控也查了，昨晚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凌晨三点左右，监控突然黑屏，直到今天早上被邻居发现才恢复。”
攸祎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死者的伤口：“伤口形状不规则，边缘有碎瓷片的痕迹，看起来确实像是被这个青花瓷瓶砸的。”他顿了顿，眉头皱起来，“但奇怪的是，伤口周围没有挣扎的痕迹，死者像是……主动迎上去的？”
“主动撞向瓶子？”肖簌宁走到博古架前，上面摆满了各种瓷器，“这瓶子看着不轻，从架子上掉下来砸到人，力度足够致命，但要说自己‘跑’下来……”
她的话没说完，柳峤突然“咦”了一声。少年正蹲在青花瓷瓶旁边，用手电筒照着瓶底：“瓶底有个小孔，里面像是藏了东西。”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个细长的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小孔，夹出一小截细如发丝的金属线，线的末端连着个微型滚轮，像是某种遥控装置的零件。
“有人在瓶子里装了遥控移动装置。”柳峤举起金属线，“这玩意儿能远程控制瓶子移动，甚至从架子上‘走’下来。”
“也就是说，是人为的？”肖簌宁眼神一凛，“有人想用‘闹鬼’的假象掩盖谋杀？”
“可能性很大。”攸祎玚站起身，环顾四周，“这店里全是古董，随便一件都值不少钱，会不会是为了抢东西杀人？”
“不像。”老赵指着博古架，“上面最值钱的那对清代官窑碗还在，没被动过的痕迹。”
柳峤这时已经打开了平板，正在破解店里的监控系统：“监控不是被破坏了，是被人远程黑了。我恢复了最后几分钟的画面——凌晨两点五十分，老板正在擦拭这个青花瓷瓶，突然有人从后门进来，两人说了几句话，老板好像很激动，抓起瓶子就要砸过去，结果被对方推倒，后脑勺撞在博古架的棱角上……”
画面到这里就黑了，但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所以瓶子是老板自己抓起来的，摔倒时脱手掉在地上，而那个遥控装置，可能是凶手之前就装进去的，想事后制造假象。”肖簌宁分析道，“凶手认识老板，甚至可能是老板信任的人，不然不会让他从后门进来。”
“后门的监控拍到凶手了吗？”攸祎玚问。
“拍到个背影，穿着黑色连帽衫，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走路有点跛。”柳峤调出画面，“我已经把影像发给技术科，让他们做步态分析。”
攸祎玚这时注意到死者攥着的瓷片，小心地用镊子取出来：“这碎瓷片的边缘很新，像是刚从哪个瓷器上敲下来的。”他环顾四周，“店里没看到对应的缺口，说明这瓷片可能来自外面，或者……是凶手带来的？”
肖簌宁走到后门，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但锁芯有被撬动的痕迹：“凶手是撬锁进来的，但老板后来可能跟他说了什么，又主动打开了锁？”
“矛盾。”柳峤摇摇头，“如果是撬锁进来的，老板应该会警惕，不会跟他平静对话。除非……撬锁是假象，老板其实是自愿放他进来的，只是后来起了争执。”
三人围着线索讨论，古董店里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沉默的瓶瓶罐罐，像是都在注视着这场对话。角落里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查到老板的资料了。”柳峤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他叫周老泉，无儿无女，唯一的亲人是个侄子，叫周明，在古玩市场摆摊，两人半年前因为遗产问题吵过架，周明还放话说要‘让他好看’。”
“周明的身高和步态符合监控里的特征吗？”肖簌宁问。
“技术科初步比对，吻合度70%。”柳峤调出周明的照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神有些阴郁，“他半年前出过车祸，左腿有点跛。”
“有嫌疑。”攸祎玚把碎瓷片放进证物袋，“这瓷片的成分得化验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和周明有关的线索。”
肖簌宁走到那个青花瓷瓶前，仔细看了看瓶身的缠枝莲纹：“这瓶子看着眼熟，好像在哪本古董图鉴上见过，说是民国仿清代的，不值什么钱，但周老泉却一直摆在博古架最显眼的位置。”
“也许对他有特殊意义。”柳峤推测，“监控里他在擦拭瓶子时，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什么宝贝。”
老赵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档案袋：“查到了，周老泉的妻子十年前去世了，这个青花瓷瓶是他妻子的嫁妆。”
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周明，但又好像缺了点什么。那个被藏在瓶底的遥控装置，周老泉手里的陌生瓷片，还有他对这个普通花瓶的珍视……
“去会会这个周明。”肖簌宁拿起证物袋，“我倒要看看，他跟这个会跑的青花瓷瓶，到底有什么关系。”
走出古董店时，巷口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吹得木匾“吱呀”作响。阳光穿过巷顶的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那些藏在古董背后的秘密，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柳峤回头看了一眼“老物件”的招牌，突然说：“我总觉得，那个瓶子里藏的不只是遥控装置。”
攸祎玚拍了拍他的肩膀：“管它藏着什么，等找到周明，一切就清楚了。”
肖簌宁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证物袋，碎瓷片在里面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谁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新的谜团已经展开，而那个会跑的青花瓷瓶，只是这场诡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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