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奔跑让她清醒不少。
回家的车上,她的大脑开始变得杂乱无章,如鲠在喉,一口气上不来,窒息感。
她逼自己大口地用力地呼吸着。
“完蛋……”
————
眼泪悄然划过脸庞,“嘀嗒”一声落在车窗台上。
车缓缓停下,她匆忙闯进门,腿一软,往侧倾去。
眼前的景象随着一声清晰的倒地声而幻灭。
一片漆黑。
胃里翻山倒海。
灌酒一时爽
断片火葬场
刘耀文随即冲上去,轻轻将她拦腰抱起。
…
送到房间里,捻好被角,他起身。
一转头,看见桌上的一堆相框,好几张个人的,有一张团体的。
老实说,一下子看见那么多自己,他是有些惊讶的。
数了数,十来张,从左到右,还是按时间线来摆的。
“嗯…”床上传来轻声呢喃。
他回过头。
她靠着床边坐起身来,缓缓睁开眼:“…耀文?”
“你睡吧,我先走了。”
“咳…”她低下头,拍拍胸脯,“别走……”声音有些虚弱。
他抬起头,撞上她正脆弱的目光。
他闯进她的心膛。
“听我说吧……”
她在乞求他,乞求他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倾诉的机会。
他坐在她身边,听着她说,听她慢慢地说,听她碎碎地讲。
她的话细细绵绵,慢慢侵占他的心,慢慢侵占他的生活,他的全部。
“很奇怪,他们 总说我阴晴不定,情绪变化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她勉强扯动嘴角,脸颊滑过泪珠,似乎反射着她的不甘,“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直到后来,姐姐她们带我去诊所。才发现,得病了。”
“我只是不明白,好像所有她不顺心的事,都怪在我头上…包括她嫁了个家暴的丈夫…她可能会觉得愧疚吧,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十二岁时那个巴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不可能忘,我忘不了,那个巴掌震得我耳朵都在痛…
“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的啊…他那么坏!”许淮吻突然吼了出来,硕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滑下,“凭什么啊…他凭什么不去死啊…也许她一个恋爱脑能忘记,我忘不了。他就是个疯子。
“我的生命,就这样被浸了血的底色…”
眼泪持续的掉,他手忙脚乱抽纸巾要帮她擦。
她摇了摇头,往后躲了躲。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正当关系,除了艺人与助理兼经纪人,最多也就是朋友。
况且…他还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她迷茫地看着掌心的泪,又看看刘耀文,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这大抵,是他这么些天以来,唯一一次看见她这么…“脆弱”。
让人心疼。
“我好难受…那里好脏…带我回家吧,带我回家吧…我要回家…”
她想家了吧。
眼泪又砸在了他的手心,将他的防线浸没。
“不…我没家了…没家了…”她眼神空洞,抓着被子边沿,一点一点往上扯,最终缩进被窝。
呜咽声仍没有停止。
她将自己变成蛹,被紧紧包裹在茧里。
“我…生父醉酒家暴,真的 很难熬,于是,我花了许多心思逃离那里。”她的声音沉闷着。
“因为你在重庆,所以我来了重庆。可是怎么办呢,你考去北京了呀…”哭腔愈加明显,她慢慢探出了头,却不肯睁眼。
如果他在,就说给他听;如果他不在,就说给明月听,说给黑夜听。
“是不是…暑假一过,我们又是陌生人了?嗯?”
“……”
“说真的…至少在我那些阴暗难熬的日子里,你们给予我过希望与光。”
“我真的想过离开,但 如若离开了,我拥有的一切,都没了…包括我从未拥有过的你……”大脑又开始变得混沌,她动了动,“所以,我留下了。”
他身体一时僵住。
光啊。
希望啊。
那他们努力的一切,是值得的吧
一定,是值得的。
她往里缩了缩,嘤咛了一声后,又昏沉地睡去。
他掖了掖被角,确认床上人睡着后,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说实话,这是他出道这几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努力被冠上了如此大的意义与价值。
————
他的心在颤抖,找丁程鑫要到余芷黎电话后,回到了自己房间。
“喂?”余芷黎刚准备睡。
“那个…芷黎姐,淮吻她…好像不太对劲。”
“啊?没事吧,哪不对劲,我去看看她吧。”余芷黎说着就掀起被子要下床。
“不用不用,她已经睡了。”他抱着小狼抱枕,有些紧张。
“…那就好,她没吐吧?没乱说什么吧?”
“没有没有,很安全。”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安全”指的是谁。
不过余芷黎并未在意,“那就好,没事就行,那耀文,你也赶紧睡,帮我和你丁哥带个晚安,挂了。”
“诶芷黎姐!”他急忙出声打断。
“怎么了?”余芷黎打了个哈欠。
“我…嗯…你能跟我讲讲淮吻的 过去吗?”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少年的额头冒出些小汗珠。
也不知是七月半的重庆太过炎热,还是少年的心太过炽烈。
“……”她沉默了许久,“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余芷黎刚躺下又从床上坐起来,喝了口杯子里的水。
“…是,她…好像醉了。”
“…可能不一定是醉,也可能…”她犹豫了,“在,发病。”
“…发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