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刺客们的世界。
这句话,是暗语第一次参与暗杀时,养父教他的。但暗语不喜欢黑夜,黑夜让他不安。
午后,阳光直射地面。暗阁总部的院子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蜜蜂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五颜六色的鸟儿徘徊于树枝之间。此时,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刷…刷。”不知何时,一道身影从园中划过,树叶与衣服的摩擦声惊起了一阵鸟鸣。
暗语潜入阁中,已经有一刻钟的时间了。他不喜欢刺客这个职业。所以暗阁总部他不常来。虽然来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在这里复杂的地形还是让他有些头疼。
他绕过一棵树,前入了一个二层小楼。就是这里,这是阁主的房子,从不让外人进入即便是他,也从未进去过。
他悄悄爬上屋顶,皱了皱眉——这一路来过于平静,平静到他怀疑这是否是养父预先设计的阴谋。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今天的计划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知道,而且另两个人是绝不会背叛他的。
他照着眉头小心的查探一番情况后,从窗口翻入了二楼。现在这个时候,养父应该在书房办公,距离他回来应该还有一柱香的时间,暗语可以做足准备。
他悄悄潜入主卧,手中拿了把琵琶,本想借这一炷香的时间摆下阵,转头却发现一位面具男子正躺在椅子上休息,虽然边学暗语的养父,暗阁阁主匡奕。
"你来了”匡奕一句话把自己从惊讶中叫醒,暗语手里握着的琵琶又攥紧了几分,他不免猜出养父早已知道他的计划,撤走了人手在此等他。
匡奕脸色苍白,头发散落,平时的身上透露出的神气早已不见,当他知道暗语要杀他时,他很快做好了准备,但真到这时他的眼中也不免泛了泪光,毕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人。
匡奕开口笑了笑:“很惊讶?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觉得以你的本事能杀得了我?”
暗语身子一颤,眼中闪出一抹倔强:“是你先要害我的。”
“呵,阿语,小时候我教过你的,都忘了吗?”狂羽冷笑一声,语气中略带着些失望:“我说过,在没有确实证据前,不要盲目的下定论。我有亲手拿刀指过你吗?”
暗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确实没有过,自己屡次遭到刺杀,却会下意识的认为是匡奕所为,再加上旁人的煽风点火,他根本就没有亲自去调查过。
暗语轻闭了闭眼睛,不服输的问:“难道这些年您收养我就没有过别的目的吗?我不相信堂堂暗阁阁主会有这样的善心。”他顿了顿,又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利益关系的,这也是您教我的。”
“利益呀”匡奕看着暗语,神色冷淡若有所思的说:“自然是有的。不过那又怎样?数年前的旧事罢了。”他似笑非笑的又道“不过,宇文含,天宇王朝曾经的三皇子,如今沦落成一名刺客,多讽刺啊!”
暗羽一怔,苦笑道:“养父自讳清高,又何必揭人的短呢?”
匡奕摇了摇头:“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父皇对你母后的态度都是趋之若鹜吗?”
暗语愣在了原地,喃喃的说:“你什么意思?”
匡奕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却还是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呀!”
“因为我?”暗语整个人都僵住了,傻傻的望着匡奕,情绪有些接近崩溃“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匡奕看着暗语,一字一顿道:“你可知你曾有个同胞妹妹?量你也不知道,因为你她差点就死了。”
暗语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匡奕,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听闻自己还有个妹妹。
匡奕并没有理会暗语,自顾自的讲下去:“当年皇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公主出生时便是灵脉傍身。而那个皇子,却是个天煞孤星。”说到这里,匡奕眼神变得冰冷:“天域王朝的规矩,美少夏公主皇子必须在第二天执行祭天仪式观测皇子公主的命运,命格走向。而皇后那个时候太过激动, 生下这对龙凤胎的当天变请了前任国师为公主皇子观测,也幸亏如此他才找皇帝,不发现了皇子的天煞孤星命格。”匡奕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并没有再说下去。
暗语不是傻子,他竟然知道,如果遇到这种问题,母后会做些什么。他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您说,我妹差点死了,就是她还活着?”
匡奕轻笑了笑,接着说道:“当年祭天典礼结束之后,那位国师才得知这件事情。当时,皇帝命令处死小公主,皇后准备让宫女把小公主抱到外面淹死,宫女不忍,再加上国师心善阻拦了这件事。他们把小公主抱到外面,用一具女婴的尸体回来复命,而国师则从中作梗,假验女婴的尸体骗过了皇帝。只可惜,皇帝本就不喜皇后,他一天杀孤星一事借题发挥,比以前表现的更明显了罢。”
说完,匡奕解脱的笑了笑:“一个人独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他拿起桌子上一把匕首,在手中玩弄。而暗语则是紧张的后退两步。匡奕没有看他,而是沉迷的看着手中的匕首:“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养大的孩子回来篡位,你说我这个养父当的是不是很失败呢?罢了,别让我这些平白脏了你的手,我的遗书就放在床下,等我死了,你便是一阁之主了。”
语落,没等反应过来,便举起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口,他解脱的闭上眼睛,笑道:“啊语,如果找到你妹妹,便好好对她,这是你这么多年欠她的。”
暗语呆呆的看着养父,直到匡奕的身体冰冷了,他在脑海里回忆了很多画面,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哭了也无济于事。没有想到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养父如今竟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可他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上。
愣愣地看了半晌,暗语苦笑道:“我还是太幼稚了。”语落,抱着养父的尸体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