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谨见到了蓝渺的师尊,一身青衣,剑眉星目,面相看着就不像是会作恶的。
“师尊,弟子将人带过来了。”然后他回头:“萧大人,这位就是我师尊,清风道人。也是如今这太清宗内最后一位长老了。”
“听我的小徒弟说,萧小友想见我?不知你有何事要见我这个没落宗门的一介散人呢?”当时他收到蓝渺的传讯听到有人要见他的时候,也很疑惑,除了那些虎视眈眈想要吞并太清宗的人,他想不到还有谁想见他。“我也知道你救了我的小徒弟,所以你是来要报酬的吗?”如今的太清宗虽然式微,但给点报酬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符谨取下了兜帽,那一瞬间,蓝渺只有一个感受,面前的人也有点美的过分了,那是一张连春山鸟啼都不忍惊扰的脸:肤如新雪里透出淡粉的桃花瓣,仿佛一呵气就会化开,眉色极淡,却弯的极柔,像一缕被风拂散的烟;睫羽长而翘,垂下时便在面颊投出两弯浅浅月影,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双杏子眼,乌黑澄亮,眼尾略略下垂,唇薄而小,颜色却艳,像雪地里被人无意遗落的一瓣朱砂梅。
他穿的是最寻常的白衣广袖袍,可那袍子到了他身上便显出不一样的清净:领口束的高,露出一截细白颈子,喉结藏在阴影里,几乎看不见。袖口宽大,风过时扬起,手腕伶仃,骨线柔的叫人心惊。腰肢被一条素白丝绦随意一系,长发未冠,只以一枚梅花簪松松挽了半髻,余下的乌丝泻到腰际,偶尔扫过耳畔,便露出耳垂上一点淡红小痣。
形貌昳丽,朗目疏眉,仿佛这世间就没有词语能形容的词语。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清风道人也惊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要见他的人是个天姿绝色。
神明的面容也是禁忌,所以符谨稍稍易容了一下。见两人都没回过神,符谨开口:“有礼,我叫萧昭,我来此是为了跟清风道人你做个交易。”
裴宣明这时也回过神来:“我叫裴宣明,道号清风。不知小友想做什么交易?”
“我要这太清宗的宗主之位。”符谨不紧不慢的说。
“什么?!!”这下不止裴宣明,蓝渺也惊叫了起来,“不行!就算太清宗现在就剩下我和蓝渺,宗主之位也不是能轻易给出去的东西。就算你救了我徒弟,你可以换个报酬,但宗主之位不行。”
符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碰上个固执的。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太清宗脱离现状呢?”符谨对着背过身的裴明宣说。
嗯?裴宣明狐疑的回头看了眼站在那里的人,看着也不大啊。又想了想太清宗的现状,在上任宗主死后,这几百年来,太清宗死的死,散的散,最终就剩下了他和蓝渺。他看着太清宗逐渐式微,却毫无办法。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符谨。这人不会是别的宗门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吧。
”放心,我不是谁的探子。”符谨说。
“你真有办法?你如何证明?”裴宣明面色严肃起来。
符谨笑了笑:“长老想要我如何证明?”
裴宣明看着面前的少年:“这样吧,三招之内,你要是能打败我,我就信你。”他也想看看,如果他真的有办法,那太清宗给他也不是不行。
“可以。”符谨其实不太想打架。但现在看起来不打不行了。
“在这里不行,我们换个地方。”说着裴明宣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山风猎猎,松涛如潮,,山崖之上,裴宣明与符谨相距十丈,衣衫与鬓发皆静。而蓝渺则在一旁远远的观望。
裴宣明背着一把长剑:“萧小友,小心了!”
说着他并指为引,背后长剑“铮”然出鞘半寸,一缕寒光如月破云,点向对手眉心。符谨不闪不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莹润的剑,他往前轻踏半步,剑鞘微斜,鞘口吐出一道青虹,似柔水绕指,将那点寒锋稳稳接住,两股剑意一触即收,崖畔古松簌簌落下存许松针,针未坠地,已被残余剑气震作尘埃。这就苦了在旁边的蓝渺,给自己放了一个防护法器,才免遭灰头土脸。
裴宣明这招名叫起剑问心,起剑先问心,问对手的心,也问他自己的。以一点寒光直指对方神魂,试探其道心是否澄明,气机是否圆满。见他的剑招被破,反而松下了一口气,这说明对方未动杀心。对于符谨的话裴宣明现在有五成相信。
符谨“好剑!”虽然只打了一招,但证明裴宣明确实如他所想,是个磊落之人。他下界只带了原身十分之一的力量,但也足够用了。
裴宣明回:“你也不赖!”他这招虽然没有蕴含杀机,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挡住的,何况这小子还是空手接的!
他忽的翻腕,鞘中长剑化作百道流光,如暮春飞絮,漫天洒落,每一道皆是一念。这招名叫斩念无痕,将第一招里暗藏的“念”全部外放为实体剑光,百道飞絮即百种杂念,对方若心有罅隙,就会被自身杂念反噬;若剑心通明,就能破局。
看着飞驰而来的剑芒,符谨轻抚手中长剑,足尖点地,抬起长剑,信手一挥,剑罡炸开,凝为一弧莹白月轮,贴地横扫,月轮过处,飞絮尽碎,却在碎裂瞬间化作细细雪芒,反向倒卷。雪芒与月轮相磨,发出细密如急雨的“嗤嗤”声,崖壁青苔上顿时布满蛛网般的剑痕。
又是一招!
一招就破了斩剑无痕。看到此番情形的裴宣明非但不感到恼怒,反而朗声大笑起来:“萧小友,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对剑道的造诣如此高深。裴某佩服。这第三招我看就不必继续了。”
裴宣明屈指一弹,长剑回鞘,剑鞘尾端轻点地面,发出“哒”的一声。主要是他再打也是打不过,现在既然已经验明道心,若他真有办法让太清宗脱离现在这个境况,这宗主之位给他也无妨。
符谨手指抹过剑脊,剑身清鸣,如鹤唳九霄,随后纳剑入鞘。裴宣明这时候来到了符谨面前,一眼就看到了那把剑,忍不住惊呼“真是一把好剑!”
“此剑名为月华,是我偶然所作。”符谨反手把月华收回去,要不下次还是换把剑吧。
“那这么说,萧小友还懂得炼器?”裴宣明这下是真不得不重新看待符谨了。要知道这个世道剑修法修一抓一大把,但是会炼器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的剑名叫轻华,还是他花了大价钱请人锻造的,但面前这个人的剑居然是他自己打造的,而且一看就是把绝世灵兵。
“略知一二。”符谨笑了笑。
裴宣明这下是真想把太清宗宗主给他了,有这样又精通剑法又会炼器的人说要当宗主,他上哪去找啊。
越想他越觉得不该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恭恭敬敬给符谨行了个弟子礼:“萧小友,啊不是,萧大人,萧宗主,您现在就是我们太清宗的宗主了。”说着他四处看了看,终于看到了蓝渺:“蓝渺!蓝渺,快过来拜见宗主大人!”
“蓝渺拜见宗主大人!”蓝渺也来见了个礼。
“虽然,现在我们门派现在就只有我和蓝渺了,但宗主只要吩咐,我们一定照办。”裴宣明说。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宗门名字换了吧。”符谨笑眯眯。
“啊?”裴宣明以为符谨会直接让他们召回已经解散的弟子,完全没想到这茬。
“新名字,新气象,昭示着太清宗以后会有一个新的样貌,也是新的开始。”符谨向他们两个解释道。
裴宣明一听这说的有道理:“那,宗主,改成什么样的名字呢?”
符谨微微一笑:“就叫....逍遥仙宗吧。”
所有从太清宗出去的弟子都收到了太清宗的召回书信,也知道了太清宗更名逍遥仙宗的事,由少数人选择了回太清宗,但更多的还是不当回事儿。
就算改了名字又如何,还不是年年式微,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更好的去处呢。所以收到了书信也都丢掉了。
晨雾未散,宗门大钟七响,昔日弟子被一纸“归宗令”召回,裴宣明静立于宗门大殿前,身后是当年同辈的师兄弟,以及被召回的弟子。
“裴宣明,怎么突然把我们都叫回来了?”女子眉薄而长,似两笔淡墨自雪肤里斜挑,眉尾隐入鬓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晨光里几乎透明,垂视时仿佛能照见自己的影子。她身着月白法衣,腰间悬着一块小指长的青玉简,玉色温润,却刻着极细的雷纹,偶尔闪过一缕幽蓝电弧,长发以一根乌木簪松松别在脑后,簪头雕着一只闭目的小鹤,鹤喙衔着一粒碎冰,寒意从簪身散出。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仙。“还有你在信中说,换了个宗主是怎么回事?”
——————小剧场
裴宣明/蓝渺:我看到了什么?这人间真有如此绝色吗?不是天神下凡什么的?
符谨:别怀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