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练习室的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锤子敲打着鼓面。马嘉祺推开门的瞬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很快被空调的冷风蒸发。他本以为这个时间练习室应该空无一人，却意外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严浩翔背对着门坐在垫子上，肩膀随着呼吸轻微颤抖。他面前摊开的医药箱里散落着几支用过的注射器，其中一支还挂在指尖，针尖上悬着一滴透明的药液。听到开门声，他慌乱地把注射器塞进医药箱，却不小心碰翻了酒精瓶，刺鼻的气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在干什么？"马嘉祺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他大步走过去，雨水从外套上甩落，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严浩翔抬起头，脸色白得吓人，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他扯出一个笑容："练习新动作，不小心扭到腰了。"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医药箱里的注射器上。那不是普通的止痛针，而是专业运动员才会使用的强效封闭针——他在国家队的表哥曾经用过同样的药物。这种针剂能暂时麻痹痛觉神经，但对身体的伤害极大。
"全团聚餐，就你一个人缺席。"马嘉祺蹲下身，与严浩翔平视，"然后躲在这里打封闭？"
练习室的灯光在严浩翔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避开马嘉祺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药箱边缘："我...不太舒服。"
"看得出来。"马嘉祺冷笑一声，伸手去拿医药箱，"让我看看是什么'不舒服'需要用到这种药。"
严浩翔猛地按住箱盖，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处，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马嘉祺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缠着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白色的布料被染成淡淡的粉色。
"别碰。"严浩翔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决，"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马嘉祺借着那一瞬的光看清了医药箱里的东西——除了注射器，还有半盒强效止痛药、几卷带血的绷带，以及一张被揉皱的诊断书。他眼尖地捕捉到"胃穿孔"三个字，日期是一周前。
"私人物品？"马嘉祺的声音突然提高，"你管这叫私人物品？你知道这种封闭针用多了会怎样吗？"
严浩翔沉默地收拾着医药箱，手指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把诊断书折好塞进口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刘总监说，明天拍摄不能请假。"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所以，这确实是我的私事。"
马嘉祺突然想起上周粉丝拍到他把严浩翔送的保健品扔进垃圾桶的画面。那其实是过期的胃药，他当时以为是严浩翔故意送劣质礼物羞辱他。现在回忆起来，那些药瓶上的生产日期，似乎正是严浩翔第一次因胃病住院的时间。
"为什么？"马嘉祺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严浩翔站起身，动作缓慢得像一个老人。他走到镜子前整理衣服，确保绷带不会露出来。"因为，"他对着镜子里的马嘉祺笑了笑，"我不想再被丢下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刺进马嘉祺的心脏。他想起半年前那场演唱会，严浩翔因为胃痛倒在后台，而他们六人完成演出后才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消息。当时他们以为严浩翔是故意缺席，为此冷战了整整两周。
雨声渐大，几乎盖过了两人的呼吸声。马嘉祺看着严浩翔艰难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突然注意到严浩翔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形状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的。
"这是怎么回事？"马嘉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严浩翔条件反射地抽回手，却不小心带倒了旁边的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练习室里格外刺耳。"排练时不小心划的。"他轻声说，但马嘉祺分明看到那伤口边缘整齐，根本不像是意外造成的。
马嘉祺突然想起昨天在公司听到的传言——严浩翔用自残威胁总监争取资源。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却不确定了。
"你最好解释清楚。"马嘉祺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明天的团体直播，我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严浩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弯腰去捡玻璃碎片，鲜血从指尖滴落，"就像他们说的，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马嘉祺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曾经和他同吃同住三年的队友，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又或者，他们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你知道吗，"马嘉祺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的医疗垃圾，"有时候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严浩翔捡玻璃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直到马嘉祺摔门离开，他才允许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打湿了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是全团聚餐的群聊照片，六张笑脸灿烂得刺眼。
他慢慢解开腰间的绷带，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那是昨天彩排时为了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留下的，当时血浸透了半边衣服，他却笑着说"只是汗湿了"。注射器的针尖再次刺入皮肤时，他咬紧了嘴唇，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窗外的暴雨还在继续，仿佛要冲刷掉所有的秘密。但有些伤痛，早已深入骨髓，再大的雨也洗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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