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比预想的快。
山里的天气像小孩的脾气,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转眼乌云就低压地笼罩过来。山路泥泞,村口的广播“嘀嘀嗒嗒”地响着,用夹杂着浓重方言的普通话播报暴雨蓝色预警。
孩子们刚刚放学,有的走在半山腰的石子路上,有的已经湿透了鞋袜。
当第一道闪电劈下来,山风卷着泥腥味冲进教室的窗缝,严浩翔看了一眼钟——下午四点二十分。
“出事了!”是张真源第一个冲进教室,他神情慌张地说:“村东那边山体滑坡,有孩子困在回家路上!”
空气瞬间凝固。
“我去。”严浩翔第一个放下手里的记录本,身后是一片凳子被推倒的声音。大家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宋亚轩一边拎起雨衣,一边迅速确认:“谁跟我去西边那条老路?那里最危险。”
“我!”马嘉祺跟上,“我知道那边几个孩子的名字,我喊他们能回应。”
“我去村头小桥!”贺峻霖把话扔下,已经把头灯戴上。刘耀文追着递给他一个备用对讲机:“拿着,一有情况就联系。”
严浩翔被分配到和张真源一起去山腰小道。那是通往村外的捷径,却因年久失修,只能容一人通过。雨太大,很多孩子习惯抄近路,也因此更容易被困。
“走!”他话音落下,两人冒雨冲了出去。
山道边的树根被水冲得外露,鞋底踩下去就陷进泥里,脚拔出来时几乎带着“啪啦”的吸附声。张真源摔了一跤,严浩翔拉他起来,喘着气:“你行不行?”
“你才不行。”张真源咧嘴一笑,“你不是胃疼嘛,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午饭只吃了三口。”
严浩翔没回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小电筒。他不能停下,不能弱下去。因为这次不是演出,不是舞台,不是可以喊“CUT”的节目,是实打实的孩子命悬一线。
他们终于在拐弯的山凹处看到三个孩子——一个小女孩被泥土埋了一只脚,另两个正试图扒开土石。
“别动!”严浩翔喊,“泥石流随时可能继续塌!”
女孩哭着喊:“叔叔,我好疼。”
“我们来救你。”张真源脱下外套盖住孩子,“翔哥,你有剪刀吗?”
“有!”严浩翔立刻从裤兜掏出随身的医用剪。他这几年常备一些基础护理工具,就连这次支教也没落下。
他们小心地剪开女孩裤脚,把被泥石夹住的脚裸部露出来,避免造成二次伤害。雨水混着泥浆流进眼睛里,谁也没停。
终于,在他们合力下把女孩抱了出来,她鞋子早就丢了,小脚冻得发紫。
“我们先背她下山。”张真源说。
“不,我来。”严浩翔挡住他,“你体力更好,带路。我来背她。”
孩子蜷缩在他背上,哆哆嗦嗦地哭:“叔叔,我好害怕。”
“别怕。”严浩翔声音低柔,像哄熟睡的队友那样温柔,“我在这里。”
回村的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严浩翔胃痛开始一阵阵发作,但他咬着牙没出声。直到村口灯光亮起,他才一脚踏进水洼里,几乎没站稳。
“翔哥!”
刘耀文冲过来扶住他。那一刻,所有人围拢上来,看见他背上的孩子和他整个人几乎湿透的模样。
医生确认孩子只是擦伤和轻微扭伤后,七人站在雨棚下,没人说话。
“翔哥你疯了你知道吗?”刘耀文低声说。
严浩翔只笑了笑,语气很淡:“她叫小宁,是我们前天第一天去家访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我不想有一天回忆起她是那个我们本可以救却没赶上的人。”
雨棚外是还未停歇的雨声,队友们谁也没有开口反驳他。
许久,马嘉祺叹了口气:“我们也是。”
那天晚上,没有人吃晚饭。每个人都安静地坐在村委会的小会议室,连日赶工与突发的事故让他们疲惫,但没人抱怨。
严浩翔坐在角落,手还在发抖。他强撑着没让队友看见——直到贺峻霖递给他一杯姜茶。
“烫的,别逞强了。”他拍了拍严浩翔的肩。
他低头看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瞬间,竟有些想哭。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终于懂了自己想留下来的理由。
这些年他总像被牵着走的人:被安排、被期望、被称赞也被误解。但今天,他做的是自己决定的事——而且,是对的事。
那晚,他写下一段话,夹在队里那本记录手册的最后一页:
“不是每一次挺身而出都会被看见,也不是每一次坚持都会赢来掌声。但在这样的夜里,我不再害怕选择。因为我知道,无论多疼、多少雨,我都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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